之前供不應求，如今死活賣不出去。
    談凱歌慌了神，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雖說先貨後款，自己也沒往裏麵墊錢。
    就算一條破洞牛仔褲都賣不出去，他頂多是不賺錢，也不虧錢。
    可他怎麽跟沈穗交代啊。
    成事不足，那他還怎麽有臉去日本獨當一麵啊。
    談凱歌接連三天沒來電話。
    靳敏都覺得不對勁，要知道過去幾天那可是天天打電話過來的。
    “上海那邊沒反應？”
    “應該還是缺了個契機。”沈穗也在想這件事。
    香港那邊最先影響到的是廣州深圳。
    何錦秋說，最近她在廣州看到了些破洞牛仔褲。
    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穿這個。
    隻不過……
    怎麽說呢，年紀大的對這個沒什麽接受度。
    覺得這孩子也太埋汰了，咋還穿爛了的衣服出門，也不知道在家縫補縫補。
    這個觀點還挺耿為光的。
    他依舊看好毛邊牛仔褲，對破洞牛仔褲沒那麽看好。
    “什麽契機呀？”靳敏不知道。
    沈穗也回答不上來，如果她知道答案，那她就去搞出這個契機了。
    倒也不至於這麽糾結了。
    靳敏想不出來，孟東梅也一頭霧水。
    她對服裝這塊沒什麽獨到的見解。
    想不出問題所在。
    三個臭皮匠這次也沒轍，沈穗想著要不先放放？
    她也不著急，畢竟這批布料便宜的很，成本價也才二十萬。
    就算加上後期的處理還有加工費用，總成本也才三十萬出頭。
    何況自己又不是沒見到回頭錢。
    單是往香港那邊出的貨，就差不多將總成本覆蓋了。
    往後能賣一條都是淨賺錢。
    又不會虧錢。
    急啥？
    沈穗悠哉的坐在船頭，看秦越在那裏教小滿劃水。
    別說，劃船還挺好玩。
    尤其是自己不用動手，看小滿累得哼哧哼哧的，那就更好玩了。
    小滿才不知道她媽媽在笑話她呢。
    小姑娘很有幹勁兒的撥動著船槳，讓漂泊在湖麵上的小船小小的顫動了下。
    “有什麽心事？”
    沈穗一怔，“這麽明顯嗎？”
    “也沒有，就是覺得你今天話少了點。”
    沈穗想事情的時候，話就會少一些。
    “也沒什麽，就昨天我去看小方，她跟我說，她想去上海那邊念大學。”
    “這件事她之前跟我說過。”秦越解釋道：“她的成績，往上海那邊考問題不大，當然主要原因是不太想繼續給你我添麻煩。”
    沈穗也覺得如此。
    但又覺得，倒也不至於如此。
    畢竟小姑娘沒了親人，一個人挺可憐的。
    要是去上海，她能照拂的就十分有限。
    “到時候看她能不能考上，考上的話我跟學校那邊打聲招呼。她是烈屬，也能得到學校的一些照顧。”
    從考學到工作，都能得到相應的照拂。
    也就是甘小方沒有考軍校的打算，不然很多事情軍區都會一條龍包辦。
    畢竟她成績還是很可以的。
    甘小方有自己的想法，報考學校也有老師幫忙出謀劃策。
    秦越覺得，尊重她個人意見就好。
    甘小方的事，雖然有些讓人糾結，但也不至於這般困擾沈穗。
    秦越追問了句。
    沈穗也沒藏著掖著，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通，“我本來是想著，用香港的流行來帶動內地的時尚，但還是缺了點……”
    就像是一張拚圖，就差那麽一片。
    不是無關緊要，而是畫龍點睛的一片。
    至關重要。
    沈穗歪頭看向秦越，“秦團長幫我參詳參詳？給我做參謀，想出來有獎。”
    秦越眼前一亮，還沒開口就聽到小滿興奮的喊道：“獎什麽呀，我也要。”
    雖然這也是秦越想問的，但……
    他扶著踉蹌的小滿坐下，收好船槳，任由著小舟在湖麵上漂泊。
    不需要錨定方向，隨便去哪裏都無所謂的。
    方向不是重點，重要的是陪在身邊的人。
    秦越把水遞過去，“你的整體思路是沒問題的，但是有件事你不小心忽略了。”
    “什麽？”沈穗好奇，她有忽略什麽嗎？
    沒覺得啊。
    秦越沒有賣關子，“籠統的來說，這個答案可以稱之為意識形態。”
    意識形態？
    這個名詞沈穗其實不算陌生。
    前世有聽薑教授還有其他雇主提到過，尤其是其他雇主，高談闊論的時候讓人覺得，他可以統領美利堅。
    但具體的內涵，沈穗不是很清楚。
    “我在報紙上看到過這個詞。”
    “報紙可不會給你解釋那麽清楚。”秦越笑了笑，“而且這個詞現在出現的越來越少。”
    沈穗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
    “這涉及到國家層麵的一些東西。”秦越頓了頓這才說道：“和美國建交後，我們不再對外輸出革命，其實就是放棄了意識形態領域的爭奪。”
    “資與社的爭鬥。”
    沈穗想要搞破洞牛仔褲，某些方麵受到了美國那邊的影響。
    但要追究起來，其實六七十年代，國內的思想也曾席卷歐美，影響了一批又一批的左翼。
    在法國、美國，掀起了一陣陣革命浪潮。
    “你說的朋克文化、搖滾文化，其實都可以統稱為朋克搖滾，它反對消費主義、反對商業，甚至反對資本主義，是當初左翼運動的餘音。”
    “破洞牛仔褲代表的是一種態度，不過美國的資本家將這種態度商業化，打造成了一種時尚流行，用娛樂與時尚遮掩了其原本的反叛特征。”
    “將這個設計在香港推廣，是沒有問題的。”
    香港如今還是資本主義市場，高樓大廈裏有著資本主義的暗病。
    甚至香港那裏魚龍混雜，什麽都有。
    破洞牛仔褲在那邊會很吃得開。
    “但想要在國內推廣，有些水土不服，哪怕是在上海也一樣。畢竟咱們窮怕了，也還沒到衣食足的地步，更為樸素的觀點還是覺得要穿衣整潔，要是穿破洞牛仔褲出去，年紀大點的會覺得這家窮的連針線都買不起。”
    “不過……”
    秦越接過水壺潤了潤嗓子，“流行是可以創造的，隻不過需要你費一點心思。”
    沈穗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讓我打造一個本土的搖滾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