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代雲也覺得，自己大抵是病了。
    不然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胡話。
    她是病急亂投醫。
    可自己預產期過了啊，而且這孩子不動了。
    從懷孕四個半月時第一次感受到胎動，這孩子一直都在跟她做互動。
    可現在完全感受不到。
    醫生說了的，臨產前的胎動是重要的生產指標。
    她本身又是大齡產婦，第一次妊娠。
    覺得有異常就開始提心吊膽。
    沈穗聽她這麽一說有點懵。
    說實在話，生小滿的時候都沒留意這些。
    就懷孕，孕反了一陣子，熬過去。
    足月生產。
    胎動的話，最開始是驚喜的。
    那是肚子裏的孩子在跟自己打招呼呢。
    後來，其實沈穗也沒太注意。
    畢竟那會兒懷著孕也得上班，就算在車間裏發動也不奇怪。
    真不會關注那麽多。
    她們這一代人活得粗糙。
    這跟國家發展水平息息相關。
    後來的話，沈穗倒是有照顧過孕婦。
    大概能理解萬代雲的擔憂。
    “沒去醫院？”
    “去了，醫生說一切正常。”
    “去的哪個醫院？”
    “婦產醫院。”
    沈穗鬆了口氣，“那應該是你心理作用吧。”
    你要是去301醫院，我覺得可能是醫院的問題。
    但如果是首都婦產醫院，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萬代雲快哭了，她婆婆也是這麽說的。
    可孩子是自己的啊。
    她說不定這輩子就隻能有這一個孩子了。
    怎麽可能“放輕鬆”。
    眼淚一下子就跟開閘的水庫似的，浩浩蕩蕩的往外跑。
    哭聲引得周圍的人圍觀。
    有鄰居詢問，“小沈，這是咋了？這個同誌咋還哭上了？”
    有八卦的，已經腦補出一折子“原配挺孕肚大鬧不要臉第三者”的戲碼了。
    沈穗就是那個第三者。
    畢竟秦越來的次數少，而且小滿喊秦越叔叔。
    這關係肯定不對勁嘛。
    至於前段時間秦暢、秦嘉住在沈穗家，這些都被忽略不計了。
    畢竟人隻願意認定自己認為的事實。
    不然怎麽解釋沈穗一個帶著孩子、老人的年輕女人，過得比胡同裏的所有人都要好這件事呢？
    沈穗不知道，鄰居和善的詢問背後，是惡意的猜測。
    就算知道她也顧不上這些了，“你懷著孕呢，情緒別那麽激動，萬一……”
    沒有萬一，隻有百分百。
    萬代雲抓著沈穗的胳膊，“我，我好像要生了。”
    薛秀芹怎麽都沒想到，她兒媳婦那個憨貨竟然去找沈穗了。
    好在，虛驚一場。
    趕上下班的點，胡同裏的鄰居幫著把萬代雲送進婦產醫院。
    這孩子過了預產期遲遲不肯出生。
    到了醫院倒是聽話，象征性的折磨她媽媽一會兒。
    後半夜呱呱墜地。
    薛秀芹安置妥當一切，第二天拎著一筐筐的水果點心來胡同裏表示感謝。
    “是，母女平安，之前也沒什麽的，醫生說了她沒什麽事，但她就是不信。順產，這會兒挺好的，昨天可真是多謝您了。”
    好幾戶人家都幫了忙。
    薛秀芹一一表達感謝。
    末了來了沈穗家。
    沈穗並不在家。
    倒是廖問秋正在家裏澆花。
    之前她搬家過來，葛軍送來了好些花花草草。
    沈穗就在院子裏開辟了個小花園。
    交給廖問秋打理，給她找點事情做。
    知道母女平安，廖問秋也鬆了口氣，“那就好，吃早飯的時候沈穗還說，等下午有時間去醫院看看。”
    昨天薛秀芹到醫院後，把沈穗“趕”回家了。
    知道兒媳婦胡鬧，本來就過意不去。
    哪還能讓沈穗一直在醫院啊。
    她家裏頭還有老人和孩子呢。
    薛秀芹挺不好意思的，“讓您擔心了，也給沈穗添了不少麻煩。”
    “沒什麽的，孩子們沒事就好。”廖問秋從靳敏那裏知道沈穗與萬代雲的一點小過節。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兩人也曾合作過。
    何況又關係到生產。
    就算有點恩怨，在人命關天前，也都是小事。
    “你也別太埋怨那孩子，她也是病急亂投醫。”
    沈穗怎麽說的來著，好像是產前焦慮。
    不止產前焦慮，還有產後的心理失衡。
    萬代雲怕是一個都逃不掉。
    這話沈穗昨天在醫院裏就有跟薛秀芹提，但她畢竟是小輩。
    說了，薛秀芹可能聽不進去。
    早飯時就跟廖問秋說起了這事，讓她在薛大姐過來時絮叨幾句。
    老革命說話更好用，就算薛秀芹也得恭恭敬敬的聽。
    實際上薛秀芹也不是那種聽不進去勸的人。
    昨天傍晚聽沈穗說，如今又聽廖問秋嘮叨。
    怎麽能聽不出呢？
    薛秀芹歎氣，“她不是我親閨女，我也說不出拿她當閨女疼的話。”
    畢竟她真有個親閨女，沒怎麽管過的那種。
    “但我也不是什麽惡婆婆，也不是不關心她。”萬代雲過了預產期沒動靜，薛秀芹也急啊。
    婦產醫院的專家問了一個遍兒，首都的醫院跑了好幾家。
    連中醫都看了幾個。
    都說沒事。
    隻不過現在孩子足月，胎動不太明顯。
    這是孕婦個體差異。
    實在不放心就先住院觀察。
    但萬代雲住了兩天醫院又回家了。
    住醫院她更慌。
    薛秀芹都隨著她的性子來。
    畢竟她是產婦嘛，天大地大這會兒產婦最大。
    誰知道這個產婦還變本加厲起來。
    “也虧得沈穗沒跟她計較，換作其他人，我真不敢想。”
    畢竟是真的有過節。
    你又送到人手上去。
    萬一呢？
    薛秀芹歎了口氣，“我可真是欠他們的。”
    廖問秋也隻能不輕不重的安慰，“做了父母，孩子就不一樣了，會穩重起來的。”
    但願吧。
    但薛秀芹覺得夠嗆。
    她也不想一直說自家的那點破事，“沈穗最近挺忙？”
    “還行吧。”廖問秋也不太問她店裏的事情，頂多就是問問她有沒有工作的安排。
    但目前除了在小滿上幼兒園這件事上用了力。
    廖問秋也沒幫上什麽忙。
    薛秀芹想起老太太剛才說沈穗去學校，問道：“她還想在學校圖書館上班？要不我找我家老鍾問問，軍區這邊也有圖書館，說不定可以給她安排個閑職。”
    “那倒不是，她是去大學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