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把林建業視為自己的支撐。
    最無助的時候，是他搭救了自己。
    也是她，不要臉的非要嫁給林建業，生怕自己失去了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依靠。
    林建業活著的時候，沈穗心裏隻有他。
    後來又多了個小滿。
    如果沒出意外的話，他們一家三口會過得很好很好。
    可這世上總是有那麽多的不如意。
    林建業走了。
    沈穗隻見到了他的遺體，不知道在人生最後時刻，林建業在想什麽。
    或許就那麽一瞬間，他也來不及思考什麽。
    他的死訊，如驚天噩耗，將曾經的沈穗徹底擊潰。
    直到後來小滿失蹤，那個封閉了自我的女人，又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踏上了漫漫尋找之旅。
    吃過苦遭過罪，掉進了一個又一個坑裏，然後一身狼狽的爬出來。
    前世恍若一場夢。
    沈穗席地而坐，看著近在咫尺的墓碑。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有很多的話要說。
    可想了好些，好像這些都繞不開秦越。
    她的事業，她的生活，這些全都是林建業不了解的，而這些也全都有秦越的影子。
    在林建業的墳前提到另一個男人，這似乎不太好。
    好些話，似乎過去已經說完了。
    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說。
    沈穗索性安靜的坐在那裏。
    看日頭逐漸的偏移，她歪了歪頭，“小滿長高了，她可聰明了，又交了好幾個朋友，老師們也都很喜歡她。”
    “等有空我讓她回來看你，你別嫌她話癆就行。”
    那是個小麻雀，有說不完的話。
    也不知道像誰。
    “我這次出來時間長了，回去後小滿又得跟我耍賴皮了。”
    沈穗都能想到女兒摟著她的脖子，哼唧哼唧的像頭小豬的模樣。
    她忍不住笑了下，有幾秒鍾這才說道“林建業，這次回去後我就要結婚了，你別怪我。”
    輕輕的聲音，消散在五月初的風中。
    遠處有樹葉搖擺，也不知是對誰做出的回應。
    “他對我很好，對小滿也很好。”沈穗衝著墓碑笑了下，“我總不能讓他一直等著吧。”
    雖然秦越對此並沒有意見。
    但沈穗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她也有欲望。
    事業的，情愛的。
    一時間，她好像又跟林建業沒話說了。
    偷窺的日頭似乎意識到自己被發現，加速下墜隱藏蹤跡。
    隱隱聽到沈穗那輕快的聲音，“我走啦。”
    隻是看不清她的神色如何。
    是否也那麽輕鬆。
    沈穗在晏城待了差不多一星期。
    主要是處理房子和商鋪的事情。
    這免不了要跟住建局那邊打交道。
    沈穗又見到了鄧瑞民。
    他比上次見到稍微好了些。
    不過眉眼間多了些疲憊。
    沈穗雖然有點好奇，但也沒多嘴。
    客客氣氣的跟人打了招呼，把相關的手續走了下。
    離開鄧瑞民辦公室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個三十出頭的男人。
    那張臉有那麽點眼熟，但沈穗一下子也沒認出來在哪裏見過。
    倒是孟東梅跟她答疑解惑，“你沒遇到關向蘭她兄弟？”
    沈穗想了想，男人那張臉跟關向蘭可不是有點像嘛。
    “她兄弟怎麽了？”
    “還能怎麽著，也不知道聽誰說的新建的商場好，張口就跟鄧瑞民要幾個鋪子，要做生意呢。”
    沈穗愕然，好一會兒這才說道“姐夫幫小舅子，倒也能理解。”
    “那可不是嘛。”孟東梅捂著嘴笑，“當初他防著靳敏娘家，大概做夢也想不到，關向蘭的娘家也不差。”
    甚至更過分。
    靳敏好歹長得好看，是鄧瑞民搶過來的人。
    可關向蘭呢？說句難聽的，這是倒貼上去的。
    當時學校好一番議論呢，說什麽的都有。
    孟東梅雖然不看好，但也不得不承認關向蘭是聰明的。
    抓住機會如願以償。
    不管旁人怎麽說，她現在是局長夫人。
    辦公室裏的閑雜活再也落不到她頭上。
    這是看得見的好處。
    其他人再怎麽閑言碎語，也都可以看作是酸雞。
    “鄧瑞民都結三次婚了，不可能再離婚了，關向蘭娘家也是瞅中了這一點，越來越肆無忌憚。”
    靳敏當初也不過是給娘家兄嫂安排了個說得過去的工作，平日裏往娘家去的勤快些。
    但那點開銷，鄧瑞民也沒往心裏去。
    不像是關家這邊，張口就是要商鋪，還要好幾個。
    哪來的臉開口呢。
    孟東梅說著直搖頭，“他跟大舅子小舅子可真是有說不完的孽緣。”
    頭一個工作幫忙背鍋，後麵這倆又有些貪得無厭。
    就沒一個省心的。
    “好幾次他來學校這邊，我都覺得他要問我靳敏的事，不過他都忍住了。”孟東梅歎了口氣，“肯定是後悔了的。”
    防著一個卻不想那已經是夠省心的了。
    “現在怕不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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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穗笑了下，“要是關向蘭再生個孩子，那才熱鬧呢。”
    “那倒不至於。”孟東梅輕咳一聲，“關向蘭上環了。”
    她補充道“鄧瑞民押著她去的。”
    關向蘭自然是想要生個孩子的，她還年輕，需要孩子做保障。
    可這種事也不是她單方麵想就能成的。
    鄧瑞民不打算要孩子。
    他在這件事上十分堅決。
    孟東梅覺得，男人的愛與不愛當真是涇渭分明。
    可他的那點愛，靳敏早已經不在乎了的。
    現在就算聽到這事，大概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對孟東梅而言，也不過是一點閑聊的談資罷了。
    “估計也是因為這事，關向蘭覺得自己日後得指望娘家人那邊，所以……”
    本來關向蘭跟娘家那邊關係不咋樣，反倒是因為這事又好了起來。
    孟東梅都覺得諷刺。
    沈穗“成年人做出的決定，不論結果如何，擔著便是。”
    “是啊。”孟東梅也隻是有些唏噓罷了。
    “別光聽我說，你咋回事啊？我怎麽聽靳敏說，你連準生證都辦好了，結婚證還沒著落呢。”
    這是什麽個流程？
    “還沒過去呢？”孟東梅覺得不應該啊，沈穗向來是活在當下的人。
    再說，這又不是婚內出軌什麽的。
    再找個不很正常嗎？
    林建業都走了三年了。
    就算放古時候，那也過了孝期了啊。
    “過去了。”沈穗笑容可掬，“回去就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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