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房不是一口價買賣。
    總是要討價還價一番的。
    孟東梅既然拿定主意，那就開始忙活。
    價錢相關她也算有經驗，再加上有靳敏幫忙，第二天沈穗就帶著秦越和小滿飛了上海。
    當然，薑花和韓明也一塊跟著。
    畢竟是去上海。
    那裏，怎麽說也是高瑾的地盤。
    雖然她連地頭小泥鰍都算不上。
    但小心著點總沒錯。
    高玉良先一步知道沈穗來了上海的消息。
    他畢竟在商業局上班，還是很容易知道一些市裏動態的。
    沈穗的製衣廠近來動靜大，一方麵麵向社會招工，另一方麵則是把就業名額給了附近地區的烈屬、軍屬。
    當然，也招聘了一些傷殘退伍的軍人。
    高玉良曾經把那份招聘計劃看了不止十遍，心想著高瑾怎麽跟沈穗鬥。
    沈穗可太會借力打力了。
    她沒有很好的出身，過去唯一能依仗的，也不過是自己烈屬的身份。
    可沈穗多聰明啊，借著這個身份把自己武裝強大。
    掙了錢，舍得花錢，幫扶烈屬打造好名聲，得到了鍾開山的支持。
    如今開工廠，既舍得給工人花錢，又樂意幫扶軍屬和傷殘軍人。
    光他知道的，南京軍區那邊就對沈穗很有好感。
    聽說沈穗跟秦越結婚，還送給了沈穗一份不錯的賀禮。
    是送給沈穗，而不是秦越。
    看的不是秦懷江的麵子。
    沈穗有她自己的資本。
    可高瑾有什麽？
    父親病倒後，高家就是一株朽木，空有架子罷了。
    高瑾竟然覺得鹿鳴能幫她，真是愚蠢。
    鹿鳴對她有感情，朱家會願意下水幫她嗎？
    人都是趨利的。
    高瑾素來聰明，可現在腦子裏一團漿糊似的，連這都看不清。
    還覺得他太過自私。
    難不成為了高華和母親的愚蠢，把整個高家所有人都搭進去才叫聰明？
    他明哲保身，好歹還能給高家留後呢。
    埋怨了親姐姐一番，高玉良打電話到春雪製衣廠那邊。
    表明自己的身份後，想要約沈穗談一談。
    他還沒有正式跟沈穗打過交道呢。
    杜小風瞪大了眼！
    高家的人。
    他想做什麽？
    朱琳也不知道，她後來才知道沈穗跟高家的恩怨，覺得沈穗真大膽。
    又十分佩服，換作是她才不會這麽做呢。
    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過好日子才是。
    所以她也成不了沈穗。
    不過不妨礙朱琳給杜小風出主意，“你告訴沈穗就是，讓她自己拿主意。”
    她們在上海這邊幫沈穗打理製衣廠，頭一件事便是無隱瞞。
    遇到事別自作主張。
    跟沈穗說，準沒錯。
    杜小風轉達了高玉良的意思。
    沈穗倒也不算意外，“你跟他說，我明天上午有安排，明天下午四點鍾有時間，請他在和平飯店喝下午茶。”
    杜小風連連答應。
    賞光跟你見麵，但時間地點由我來安排。
    你配合就行了。
    不直接給高玉良回電話，而是由杜小風來說，也表明沈穗的態度——
    你還沒資格跟我直接對話。
    朱琳覺得現在的身份，可真是氣勢淩人。
    字麵意義上的。
    當然，不是說沈穗這麽做不對。
    很對。
    就算鄒瑜鄒主任，也不會做的更好。
    隻是她印象中沈穗一向溫和無害，忽然間這麽氣勢逼人。
    有一種沈穗蛻變，而自己還在原地踏步的落差。
    自我反省了一番，朱琳覺得她也需要認真審視自己如今的身份，更好的經營製衣廠才是。
    高玉良當然明白沈穗的用意。
    但他沒得選。
    他也沒跟高瑾說，自從那次不歡而散後，高玉良再沒去找過這個姐姐。
    就當，沒有過這個親人便是。
    父母割舍不斷，姐姐而已，又不是吃她的奶長大的，沒什麽無法割舍的。
    其實沈穗明天上午的安排很簡單，帶著小滿去逛逛豫園和城隍廟。
    當然，也少不了秦越。
    比如小滿累了不想動了，那就秦越背著。
    沈穗反正是背不動了。
    好吧，孩子六歲了，著實有點沉。
    背著怪累的。
    小滿對江南園林還是很感興趣的，“媽媽，這園子真好看，你要買嗎？”
    沈穗身軀微顫，“寶寶，我買不起。”
    “哦，那我長大後買給媽媽。”
    沈穗眼睜睜看著閨女又往冰箱裏塞了一張大餅，她能說什麽呢？
    “好噠，我等著。”
    瞧著沈穗努力裝出來的期待，秦越扭過頭去笑。
    “爸爸你笑什麽呀？”小滿不太懂，就覺得爸爸整個人都在抖。
    “沒什麽。”秦越覺得小滿這點小毛病，其實都是沈穗慣出來的。
    好在她隻對沈穗畫餅。
    不算喜歡說大話的孩子。
    “那爸爸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回頭也給你買一個呀。”
    秦越：“……”行吧，他也成了小滿畫餅的受害者。
    報應來的可真快呐。
    這下換沈穗笑了。
    “小滿問你呢，你怎麽不說話了，是不喜歡嗎？”
    她心情很好。
    高玉良微微鬆了口氣。
    心情好，往往也更寬容一些。
    那自己也能更從容些。
    “沈穗同誌與秦越前些天大喜，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們呢，恭喜恭喜。”
    沈穗笑了笑，“想要得到高副局長的這聲恭喜可真不容易，畢竟我差點就死掉，您是知道的。”
    高玉良臉上笑容一僵。
    顯然沒想到沈穗這麽不好說話。
    老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沈穗雖不是循舊者，但也沒打算見誰都來一套降龍十八掌。
    隻是她對高家的人，哪怕是眼前這個對自己從未有敵意的高家人，也沒什麽好感。
    何況，她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高玉良低歎一聲，“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瞧高副局長這話說的，你妹妹從來對我不屑一顧，令尊和令堂也都……”沈穗扯了扯嘴角，“壓根沒把我放在心裏。”
    “至於高瑾同誌，恨不得置我於死地，你們高家五口人，四個人對我都挺有敵意的，這麽高的概率，我有時候也在想，一個人針對我我可以說是這個人的錯，可這麽多人針對我，是不是問題出在了我這裏。高副局長覺得呢？”
    高玉良覺得自己今天來見沈穗這個決定並沒有錯。
    錯在他低估了困難程度。
    以為自己三言兩語就能解決問題。
    可事到如今，高玉良反倒坦然，“可喜歡沈穗同誌的人、幫助你的人更多，不是嗎？我今天來，也是想要跟沈穗同誌表明我的立場。”
    沈穗聞言若有所思，“你的立場，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