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小林的沉不住氣，田中就淡定的多了。
    不管是小林還是翻譯，都無法從他臉上看出太多的情緒。
    沈穗倒覺得沒有情緒其實就是一種情緒。
    按理說，好不容易等到她之後，田中應該更為熱情一些才對。
    畢竟他們已經在這邊滯留一周有餘。
    但他的熱情稍有些不足。
    雖然很快意識到這一問題，田中次郎的聲音都熱情了許多。
    給出了新的合作協議，並且補充道：“如果沈小姐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可以再談。”
    人生地不熟的洛杉磯她都能折騰的風生水起。
    田中覺得，在自家領土上，沈穗隻會做得更好。
    日本對中國有著巨額的經濟援助，而本身日本就是靠著經濟援助起來的。
    美國在亞洲發起的兩次戰爭，讓日本在二戰後得到了迅速發展的絕佳機遇。
    中國經濟的起飛也隻是時間問題。
    他們有著那麽多的人口，在過去幾十年也搭建了最為基礎的工業框架。
    隻要抓住機會，想要發展起來並不難。
    這也是富士極為看重中國市場的原因。
    而沈穗的個人能力，讓她成為這個絕佳人選。
    隻不過，看重歸看重，公司這邊也不可能大手一揮就給出沈穗難以拒絕的條件。
    買賣嘛，總是在不斷磋商中達成最終方案的。
    隻是誰能想到，美國人忽然間就飛了來。
    也不知道貝爾曼跟沈穗都談了些什麽。
    但田中很清楚一件事，如果兩家提出差不多的條件，那麽沈穗會毫不遲疑的選擇柯達。
    是的，他百分百確定。
    畢竟在洛杉磯，第一次向沈穗拋出橄欖枝時，她就拒絕了富士而選擇了柯達。
    如今再做出同樣的選擇，一點都不奇怪。
    這才是田中補充了後麵那句話的重要原因。
    可以再談。
    一切都有著足夠的洽談空間，完全沒必要一句話否定。
    沈穗看著新的合同，為了表明誠意，這份合同還起草了中文版。
    這個很有必要，因為這讓沈穗方便了許多。
    其實具體的細節沒什麽變化，隻不過在兩項數值上，不見了上次的數字。
    “這裏是空白的，任由我來填嗎？”沈穗半開玩笑道。
    田中誠意滿滿，“具體的數值我們可以協商。”
    沈穗點頭，“那是不是意味著，田中先生你這邊得到了足夠的授權，隻要我提出的價格在你們的心理預期價格內，那這個協議就可以立即生效呢？”
    是這樣沒錯。
    隻不過沈穗的心理預期是多少，田中不清楚。
    他不能一上來就把自己的底價給暴露了。
    田中笑容溫和，“價格方麵，我們可以細談。”
    “的確如此，前些天我去外麵收一筆款子，所以讓田中先生久等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想今天我們是沒辦法坐在這裏繼續談的。相信您也看到了，貝爾曼他帶著新的協議書來找我了。”
    如何在兩家爭奪自己時獲利最大化，當然是利用他們的信息差。
    兩家都在爭奪相機市場的老大，難不成還會互通有無嗎？
    這是彼此的商業辛秘。
    而沈穗是唯一知道兩家秘密的人。
    她為什麽不利用一番呢？
    反正現在自己才是擁有主動權的那個人。
    玩好了，那她就能得到雙倍的好處。
    要是玩不好的話，那就一拍兩散唄。
    他們總不能說“沈穗你不誠實，我代表fbi逮捕你”吧。
    至於可能丟掉好多錢。
    世上的錢是賺不完的，既然掙不到說明跟她沒緣分。
    沈穗在這件事上十分豁達。
    看著田中次郎臉上有明顯的遲疑。
    沈穗低頭看這份誠意滿滿的合作協議。
    好一會兒這才抬起頭來，“很抱歉田中先生，希望有機會我們再合作。”
    小林怎麽都沒想到，沈穗竟然連價錢都沒有談的意思。
    竟然直接拒絕跟他們合作。
    美國佬到底提出了什麽樣的條件，讓她竟然如此幹脆的放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小林覺得，沈穗的目光在空白年薪那裏停留了許久。
    是想起了之前那個一百萬日元的年薪，還是美國人給了她一個難以拒絕的價錢？
    可能嗎？美國人那麽摳門，他們甚至隻肯拿出一百萬美元來當奧運會的讚助商。
    沒有一點行業第一的魄力。
    “美國人給了你多少錢？”
    這個問題剛問出口，小林就被狠狠瞥了一眼。
    盡管田中也好奇，但不該這麽問的。
    雖然他們在最開始沒談攏價錢就已經失去了主動權。
    但……
    “如果隻是價錢的問題，我們可以再商量。”田中不疾不徐道：“中日之間畢竟離得近，如果有什麽售後服務的問題，也能更快一步解決，這是我們的優勢。”
    “當然。”沈穗很同意對方的部分說法，“柯達這邊自然也會提供售後，飛機能夠幫我們解決距離問題。”
    她承認中日距離近。
    可那又有什麽關係呢？
    沈穗玩笑道：“現在去美國，又不需要一葉扁舟橫渡太平洋。”
    田中一點都不喜歡她的幽默，起碼此刻的幽默讓他很是頭疼。
    “我依舊覺得，我們可以再商榷一番。”田中神色懇切，“很多內容都是可以商量的。”
    “但我已經跟貝爾曼約定晚餐時詳談。”
    那就是還沒簽下協議。
    田中覺得還有希望。
    沒有挖不到的牆腳。
    隻有自己不夠努力。
    “一百萬人民幣，如何？”田中給出一個相當優渥的條件。
    一百萬美元的年薪太高，他給不了。
    既然是中國區，那就以人民幣為計數單位。
    他相信，這是任誰都無法拒絕的數額。
    小林在一旁瞪大了眼。
    一百萬人民幣的年薪。
    這是不是太高了？
    他原本以為，田中先生隻會給出二、三十萬人民幣的年薪。
    即便如此，那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可沒想到，依舊是百萬年薪，隻不過單位換成了人民幣。
    不然還能是美元不成？
    那可真是做春秋白日夢了。
    沈穗低歎了一口氣，“這可真是一個讓我難以拒絕的數字。”
    田中心頭卻猛地繃緊。
    有種自己又要被拒絕的感覺。
    下一秒，他聽到沈穗說，“那麽田中先生介意我同時做你們兩家的獨家代理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