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十三
    待白顏畫調息結束之時，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城中的鱷鯊軍已經全部撤離出城。
    幾個時辰的時間，安非基本是寸步不離地守著白顏畫，當然還有雪狼騎的士兵們亦是如此。
    “贏了？”
    冰雪長槍受到主人的召喚從安非手上直接脫出，白顏畫握著長槍淡然地詢問道。
    “是的。”
    同樣平靜的話語從安非口中說出，看來二人都未因贏得這場戰役感到欣喜。
    這時，雪狼騎副統領緩緩走近，先是對白顏畫抱拳行禮，後又對安非搖了搖頭。
    見白顏畫略帶一絲疑惑的表情，安非開口解釋到：
    “鱷鯊軍已經撤出了衣水城，我們這幾個時辰也打探了些消息，原本城中的雪國百姓已經有一部分撤出了城中，另一部分多是在之前的遊行中被殺了。”
    “那場遊行也是千島國人帶的頭，目的就是減少城中雪國百姓的數量，引起更多的雪國百姓願意舍棄故土出城。”
    “所以說...現在留在城中的百姓，基本都是千島國人。”
    白顏畫聞聲點頭，這確實是個棘手的事情，如今鱷鯊軍退去，衣水城自然仍是雪國的城池，但是城中的百姓卻都是千島國人。
    隨著天色漸漸昏暗，天空中慢慢飄起小雪，白顏畫將手中的冰雪長槍遞給副統領，隨後雙手攤開哈了口氣。
    “蘇大人呢？”
    “自殺了...雖然我派了幾位士兵去保護他的安全，但畢竟他行動自由，所以...”
    白顏畫揮了揮手打斷了副統領的話，她現在可不關心衣水城城主自殺的詳細過程。
    她隻需要知道，衣水城城主已經死了，那就足夠了。
    “屠城吧。”
    話語聲沒有任何起伏和波瀾，白顏畫很平靜地開口。
    “是。”
    副統領聞言抱拳應答，隨後轉身離開了白顏畫的身邊。
    但是此時，原本還算鎮定的安非就像被點燃了火藥桶一般，在旁邊瞬間炸毛了。他的雙手緊張地攥成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瘋女人，不過才簡簡單單說了兩句話，竟然就打算屠城了！這簡直就是瘋狂至極的想法。
    現在的衣水城雖然已不複當初，但是城中怎麽也有近萬百姓。一旦屠城，那將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安非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慌亂的情緒鎮定下來，然後連忙向前跨出幾步。
    結果他剛要開口，卻被對麵的白顏畫搶先了。
    “無需多言。”
    淡漠的話語從白顏畫口中吐出，那聲音仿佛是從幽深的冰窖中傳來。
    此話如同無形的枷鎖，瞬間鎖住了安非的喉嚨，讓他沒有說出來一句想說的話。
    白顏畫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退縮，身姿挺拔如鬆，直直地從安非的身旁走過。她的每一步都踏得鏗鏘有力，仿佛是戰鼓在敲響。
    當她靠近安非時，嘴唇微微開合，吐出了一句低沉卻又擲地有聲的話語：“這是戰爭。”
    二人擦肩而過，安非轉頭看向白顏畫身著白鎧的身影越來越遠。
    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籠罩了衣水城。原本寧靜祥和、燈火閃爍的城池，此刻卻被衝天的火光肆意吞噬，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如同猙獰的惡魔，張牙舞爪地舔舐著夜空，將整個天際都染成了可怖的血紅色。
    曾經，雪狼騎是衣水城百姓心中的驕傲，他們身著勁裝，騎著矯健如雪的狼獸，在邊境線上風馳電掣，宛如一道堅不可摧的鋼鐵屏障，守護著這一方土地的安寧與和平，是當之無愧保家衛國的英勇勇士。
    然而此刻，他們眼神中滿是瘋狂與嗜血，手中的利刃寒光閃爍，變成了毫無人性的人屠。
    衣水城的街道上，混亂與恐懼如洶湧的潮水般蔓延開來。城中的百姓們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絕望與驚恐。老人們腳步踉蹌，每一步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嘴裏還不停地呼喊著家人的名字；婦女們緊緊地抱著孩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們的哭聲在嘈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淒慘；年輕的男子們雖然試圖組織起反抗，但在雪狼騎的鐵騎麵前，卻顯得那麽渺小和無力。
    那些高大威猛的雪狼在街道上橫衝直撞，所到之處，一片狼藉。百姓們如同無助的羔羊，在雪狼的追逐下四處躲藏。
    有的躲進了狹窄的小巷，希望能避開雪狼騎的追捕，但往往還沒等他們喘口氣，就被雪狼那敏銳的嗅覺發現，隨後便是一陣血腥的屠殺；有的試圖躲進房屋中，可那些原本溫暖的家，此刻卻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房屋在雪狼騎的破壞下逐漸坍塌。粗壯的梁柱被利刃砍斷，沉重的屋頂轟然倒塌，揚起漫天的塵土。
    磚瓦碎片如雨點般落下，砸在百姓們的身上，讓他們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更加痛苦。火焰順著房屋的木質結構迅速蔓延，將一切都吞噬在火海之中。
    那些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房間，如今隻剩下一片廢墟和無盡的悲哀。
    一些百姓被倒塌的房屋掩埋，隻露出一隻手臂或者半個腦袋，他們在廢墟中痛苦地掙紮著，發出微弱的求救聲，但在這混亂的街道上，這些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了喊殺聲和火焰的呼嘯聲中。
    雪狼騎們卻對此視而不見，他們依舊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在街道上肆意殺戮，仿佛要將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染成血色。
    白顏畫和副統領此時站在衣水城的城牆上，副統領看著下方火光衝天、滿是殺戮的景象眼神中多是猶豫和不忍之情。
    “統領，這是不是有些...”
    “我們別無選擇，現在是雪國生死存亡之時，身為精英部隊雪狼騎不可能一直駐紮在衣水城。
    以衣水城現在的情況，隻要我們一離開，千島國的人就會去而複返，可以說現在的衣水城已經不屬於雪國了。
    我知道你有不忍之心，我們雪狼騎之前從未向百姓舉起過兵刃，這也是第一次。
    但你是否有曾想過，鱷鯊軍為了占領衣水城當初在百姓遊行之時也是這般屠殺我們雪國百姓的。
    戰爭，靠的從來不是仁慈。”
    白顏畫看著下方的衝天火光，又抬頭看了看天上淺淺的月光，心中想的是雪國又少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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