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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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他們。” 堯鷺調出另一個加密界麵,上麵是幾段被截獲的、破碎的通訊代碼片段,“‘血薔薇’在物色新的‘園丁’,‘暗影議會’的清除名單上,辛容小隊已經標紅。你們的直播,把底牌掀開得太多了。”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
    “白樓能擋住一時,擋不住所有魑魅魍魎。下一個副本,會是真正的狩獵場。”
    辛容沉默。
    壓力如同實質的冰山,沉甸甸地壓在心頭。他想起堯鷺在通訊裏提到的關鍵。
    “你之前說……規則裂縫?和我們有關?”
    堯鷺終於轉過身,那雙寒潭般的眸子直視辛容。
    “七罪之塔的初賽,隻是一個開始。或者說……一次篩選。”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洞悉秘密的冰冷,
    “係統的規則正在加速崩解。不是簡單的副本難度提升,而是……”
    他調出一段極其模糊、仿佛信號極差的黑白監控錄像。
    畫麵晃動劇烈,背景似乎是一個極其陰森、掛著褪色紅綢和慘白燈籠的破敗中式廳堂。
    幾個穿著現代作戰服的身影顯然是其他排位賽玩家)正在驚恐地後退。
    而他們對麵的陰影裏,一個穿著大紅嫁衣、蓋著紅蓋頭的身影正緩緩“飄”出……那身影的動作極其僵硬詭異,如同提線木偶,紅蓋頭下隱約可見的皮膚,是死人般的青灰色!
    “這是昨天下午,另一場排位賽初賽的片段。副本代號:‘冥婚’。”
    堯鷺的聲音如同冰渣摩擦,“中式民俗恐怖背景。原本的規則是破解冥婚禮儀,超度亡魂。但……規則裂縫出現了。”
    畫麵中,那個穿著大紅嫁衣的“新娘”猛地抬起了手!那根本不是人手!
    而是枯骨覆蓋著腐爛皮肉、指甲漆黑尖長的鬼爪!鬼爪無視了玩家試圖激活規則道具的光芒,瞬間洞穿了一個玩家的胸膛!
    鮮血噴灑在慘白的燈籠上!而更詭異的是,新娘的紅蓋頭被掀飛了一角,露出的半張臉……赫然是另一個早已在副本中死去的女玩家的臉!
    扭曲、怨毒、帶著非人的獰笑!
    “核心規則被汙染了。”
    堯鷺指著畫麵定格在那張獰笑的鬼臉上。
    “‘超度亡魂’的規則被扭曲成了‘獻祭生魂’!亡者的怨念在規則裂縫中獲得了實體和力量,甚至能偽裝成玩家!係統對此的修正滯後且混亂。死亡率……超過百分之九十。”
    辛容的呼吸微微一窒!中式民俗恐怖!規則被扭曲汙染!亡者偽裝生者!
    這種詭譎莫測、直擊心理防線的恐怖,遠比七罪之塔那種明麵上的規則殺戮更加凶險!
    百分之九十的死亡率!
    “你們通關的七罪之塔,最後利用規則反殺羅刹隊,看似完美,實則觸碰到了規則最脆弱的‘執行邏輯’邊緣。”
    堯鷺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辛容的思維,“這本身就是一種‘裂縫’。
    係統在‘修正’這種利用,下一次的副本,很可能會是類似‘冥婚’這種……充滿了規則陷阱和邏輯扭曲的高危環境。而且……”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凝重:“根據我截獲的碎片信息,下一輪排位賽的初賽晉級隊伍,你們將被強製投入同一個大型副本——‘紅白煞’。背景同樣是中式恐怖,涉及很多,其核心規則,極可能已經出現了更大、更危險的裂縫。那將是真正的絞肉機。”
    紅白煞……辛容的腦海中瞬間閃過那些隻在民俗誌怪中聽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禁忌。
    在規則被汙染扭曲的副本裏遭遇這些?
    死亡率恐怕比“冥婚”還要恐怖!
    “為什麽告訴我這些?你的消息又是從哪裏得來的?”
    辛容沉聲問道。
    堯鷺透露的信息,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玩家的範疇。
    堯鷺沒有直接回答。
    他走到一旁一個不起眼的金屬儲物櫃前,輸入一長串複雜的密碼。
    櫃門無聲滑開。他從裏麵取出一個東西,轉身,遞到辛容麵前。
    那是一個……手帕。
    材質是某種極其細膩、帶著微弱涼意的深色絲綢。
    手帕本身很舊,邊緣已經有些磨損,但保存得異常完好。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素淨的深色絲綢中央,繡著一朵極其精致、栩栩如生的白色鷺鷥鳥。
    鷺鳥單足獨立,振翅欲飛,姿態優雅而孤高。而在鷺鳥的翅膀尖梢,用同色絲線繡著兩個幾乎難以辨認的蠅頭小楷——【遙製】。
    但這並非全部。
    在鷺鳥下方,靠近手帕中央的位置,赫然沾染著一小片暗紅色的、早已幹涸的……血跡!
    那血跡如同雪地紅梅,在深色絲綢和素白鷺鳥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和不祥!
    “拿著。”
    堯鷺的聲音不容置疑,將這塊染血的舊手帕按入辛容掌心。
    入手冰涼絲滑,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能安撫靈魂的微弱波動。
    但那一小片幹涸的血跡,卻如同烙印般灼燙。
    “下一個副本,‘紅白煞’。這手帕,貼身帶著。”
    堯鷺的目光緊緊鎖住辛容,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裏,第一次流露出一種極其複雜、難以解讀的情緒,混雜著凝重、審視,甚至……一絲難以察覺的情感?
    “它的作用,我現在不能說。但關鍵時刻……它能幫你抵擋一次致命傷害”
    堯鷺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被無形的存在聽到。
    “記住,貼身帶著。不要離身。不要被任何人看到,包括你最信任的隊友。”
    辛容緊緊攥住手中冰涼絲滑又帶著詭異灼燙的手帕,指關節微微發白。
    堯鷺從哪裏得來的這種東西?
    這手帕上的鷺鳥和“遙製”二字……又代表著什麽?
    堯鷺的真實身份……
    似乎看穿了辛容心中的驚濤駭浪和重重疑竇,堯鷺微微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如同耳語,卻帶著千鈞的重量:
    “活著從‘紅白煞’裏帶出來,辛容。如果你能活著出來……”
    他頓了頓,那雙寒星般的眸子深處,似乎有某種封印被短暫地撬開了一條縫隙,露出其後深不見底的幽暗。
    “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辛容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死死盯著堯鷺近在咫尺的臉,試圖從那片清冷和寒冰之下,找出哪怕一絲其他的痕跡!
    但堯鷺的眼神已經恢複了深潭般的平靜,仿佛剛才那句石破天驚的話隻是幻覺。
    “時間到了。” 堯鷺退後一步,拉開了距離,聲音恢複了慣常的清冷。
    “白樓也不安全。方奕和青葵需要你。回去,準備。風暴……要來了。”
    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走到主控台前,背對著辛容,開始操作儀器。
    送客的姿態不言而喻。
    辛容緊緊攥著那塊染血的舊手帕,冰冷的絲綢和幹涸的血跡緊貼著掌心。
    無數疑問如同沸騰的岩漿在胸中翻滾:堯鷺的身份、規則裂縫的真相、下個副本的死亡陰影、還有手中這塊詭異的手帕……
    但他知道,此刻不是追問的時候。
    他將手帕仔細地折疊好,深深藏進作一副最貼身的口袋。
    那冰冷的觸感緊貼著心髒的位置。
    “保重。”
    辛容最後看了一眼堯鷺挺拔卻透著一絲孤寂的背影,轉身,轉動沉重的圓形鐵門轉輪。
    “轟隆隆——”
    鏽蝕的鐵門再次開啟。
    外麵廢棄工業區的寒風裹挾著鐵鏽味撲麵而來,帶著一種比來時更加刺骨的冰冷和……血腥味?
    辛容眼神一凝,腳步沒有絲毫停頓,迅速閃身而出。
    鐵門在他身後轟然關閉,將安全屋內的冷冽鬆香和驚天秘密徹底隔絕。
    辛容快步走向自己的奔馳車。
    他敏銳地感知到,空氣中那股被堯鷺逼退的窺視感並未完全消失,隻是變得更加遙遠、更加隱蔽,如同潛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暫時縮回了信子,卻並未放棄。
    他沒有立刻發動車子,而是靠在冰冷的車門上,第一次破天荒的點燃了一支煙。
    辛辣的煙霧吸入肺腑,帶來一絲虛假的暖意。
    他抬頭望向鉛灰色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雲層,看到了那即將降臨的、名為“紅白煞”的血色風暴。
    中式恐怖……規則裂縫……亡者偽生……還有這塊染血的鷺鳥手帕……
    辛容狠狠掐滅煙蒂,火星在寒風中瞬間熄滅。他拉開車門,發動引擎。
    老舊的越野車發出低吼,碾過廢墟的瓦礫,朝著白樓的方向疾馳而去。
    車窗外,扭曲的鋼鐵叢林飛速倒退,如同無數窺視的巨眼。
    辛容的手,下意識地按在了胸前,那塊緊貼著心髒的、冰冷而詭異的手帕之上。
    引擎粗糲的嘶吼碾碎了廢棄工業區的死寂。
    黑色奔馳車如同掙脫囚籠的困獸,在扭曲的鋼鐵殘骸和混凝土碎塊間顛簸疾馳,卷起漫天鐵鏽色的塵埃。
    車窗外,鉛灰色低垂的天幕下,白樓的輪廓在視野中迅速放大、凝實。
    辛容緊握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那塊染血舊帕的冰冷絲滑觸感,以及堯鷺那句如同寒冰淬火的話語。
    “活著帶出來,我告訴你,我是誰。”
    堯鷺諱莫如深的身份……還有那即將降臨的、名為“紅白煞”的規則裂縫絞肉機……無數疑團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他的神經。
    “嘎吱——!”
    刺耳的刹車聲在偽裝入口前響起。
    辛容推門下車,凜冽寒風裹挾著工業區特有的腐朽氣息撲麵而來。他
    最後掃了一眼身後那片如同怪獸墳場般的扭曲廢墟,確認那股如影隨形的窺視感暫時退去,才轉身,快步走入白樓那的入口。
    消毒水的冰冷銳利再次取代了外界的鐵鏽味。
    醫療區的慘白燈光依舊刺眼,但空氣中緊繃的搶救氛圍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相對平和的靜謐。
    隻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醫護人員輕柔的腳步。
    辛容腳步不停,徑直走向白樓的深度觀察區。
    隔著厚厚的觀察玻璃,他看到了方奕。
    方奕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身上連接著數條生命體征監測儀的管線。
    腰腹和肩背處被重新處理過的傷口覆蓋著幹淨的敷料,不再有血汙滲出。
    他雙目緊閉,臉色依舊蒼白,但那種瀕死的灰敗已褪去,呼吸平穩悠長,如同陷入深度沉睡的負傷孤狼,雖虛弱,但生命力正頑強地回流。
    床邊的心電監護儀上,代表心跳的綠色線條穩定地起伏著,是此刻最令人心安的聲音。
    辛容站在玻璃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緊繃的神經線,在看到那穩定起伏的曲線時,終於鬆懈了一絲。
    他轉身,走向另一側的恢複觀察區。
    青葵的病房門虛掩著。辛容推門而入。
    房間裏光線柔和。
    青葵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小臉依舊沒什麽血色,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靈動,隻是深處還殘留著一絲大病初愈的疲憊和……不易察覺的驚悸。
    陳晨正坐在床邊,小心地削著一個蘋果。
    舒遊則抱著一台輕薄平板,似乎在記錄著什麽。
    江知返百無聊賴地靠在窗邊,望著外麵。
    “辛容哥!” 看到辛容進來,青葵的眼睛亮了一下,聲音帶著點虛弱。
    “感覺怎麽樣?” 辛容走到床邊,語氣盡量放得溫和。
    “好多啦!”
    青葵努力揚起一個笑臉,但隨即又有些後怕地縮了縮脖子,“就是......就是有時候還會做噩夢,夢到那些......石頭怪物和泥巴怪......”
    “正常反應,精神透支後的應激。”
    舒遊頭也不抬地記錄著,“需要時間平複。”
    陳晨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遞給青葵。病房內氣氛暫時輕鬆。
    辛容的目光落在青葵身上,略微沉吟,還是開了口。
    “青葵,在塔裏……最後在貪婪寶庫和色欲花園,你爆發出的那種力量……綠色的光芒,是什麽?”
    他的語氣很平靜,帶著詢問,沒有逼迫。
    病房內的空氣似乎瞬間凝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