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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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悠抱著一線希望問:
    “那寒哥,你有試著治療過嗎?”
    “有。”
    洛清寒臉色黯然起來:
    “小學的時候試過。”
    “當時我在學校的情況很糟糕——全班都在孤立我。”
    “大家都覺得我傲慢,目空一切,看不起人。”
    “其實,我隻是沒辦法和他們正常交流而已。”
    “那時媽媽幫我找了一個很權威的醫生,她說這種病想要好轉,最重要的是要打開心扉,坦誠的表達自己。”
    “在那醫生的鼓勵下,我找了一節班會,在講台前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的病講了一遍……”
    低下頭,洛清寒沉默了半響:
    “我對他們說——‘我有病。’
    ‘請你們不要孤立我。’
    ‘請你們和我做朋友。’”
    “這很好呀。”沈悠有點激動,他覺得這個醫生的方案還是挺有智慧的。
    他有點急切的問:
    “然後呢?”
    洛清寒苦笑起來,清冷的臉上現出一絲痛楚:
    “然後,再沒有人把我當異類了——他們都喊我變態,神經病。
    我成了人人都嘲笑的怪物……
    每個小孩子都追著我喊——‘洛清寒,小怪物!’”
    洛清寒黯然的低下了頭。
    其實很多時候,小孩子的惡,才是最純粹的惡。
    他們可以毫無理由的碾死螞蟻,也可以心安理得的霸淩同學,他們沒有成年人的心理負擔……
    原本洛清寒隻是社恐的。
    可是那以後她又得了躁鬱症,然後就這麽一路惡化下去了……
    小學早就過去了。
    可是那群孩子一直住在她心裏,怎麽都不肯走。
    每一次。
    每一次她到這種嘈雜的場合,他們就會從她腦海裏跳出來,不停追著她叫罵——
    “洛清寒,你這個怪物!”
    然後她的躁鬱症就會發作,陷入抓狂……
    她也試過很多藥物,都沒有什麽效果。
    洛清寒以前經常覺得。
    可能這一生,她都走不出那場班會了吧……
    “艸!”
    沈悠火冒三丈:“也太不是東西了吧!”
    “這幫小孩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的嗎?”
    洛清寒無所謂的搖搖頭,臉上有一種麻木的平靜。
    “世界本就是這樣的。”
    “別人傷害你不一定是你做錯了什麽,可能隻是因為你和他們不同……”
    屋子裏靜了下來。
    兩個人都沉默了。
    洛清寒默默望著窗外。黃色的燈光照耀下,她的輪廓淡淡的,整個人似乎都有些模糊……
    沈悠心疼的看著她,想安慰,可又不知該從哪裏說。
    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他正要開口。
    洛清寒卻突然抬起頭來:
    “對了。”
    “明天就是新生晚會了,那首《無名的人》,你練的怎麽樣了?”
    “就還行吧。”沈悠無精打采的說。
    反正寒哥你也不能去。
    練得好壞有什麽區別。
    “那你有票嗎? ”洛清寒清冷的伸出手來:
    “給我一張。”
    “明天我去聽你唱歌。”
    “啊?”沈悠愣住了。“寒哥你要去?”
    “算了算了!”
    “你要真硬著頭皮進這種烏央烏央的地方,腦子裏那些小屁孩子肯定又衝出來了……”
    “讓他們罵吧。”洛清寒坐直了身體。
    凝視著沈悠,她臉上現出了一股堅毅之色。
    以前我確實怕他們。
    那天我坐在橋欄杆上時,他們就在我耳邊瘋狂的喊:
    “跳下去!跳下去!”
    可是後來。
    有一個比他們強大的多的人出現了,他把我救了上來。
    小悠,那個人就是你,你是我的朋友。
    我想聽你唱歌。
    哪怕全世界都攔著,我都想去。
    幾個小孩子,又有什麽可畏懼的?
    讓他們罵吧,
    有你在,他們喊又如何,罵又如何?
    隨便罵。
    我根本沒在怕的!
    ……
    周五。
    終於迎來人文學院的新生晚會。
    時間剛過六點,作為這次晚會的舉辦場地,千人大禮堂已經人山人海,座無虛席。
    在雲大,人文學院向來以美女成災而聞名。
    這場新生晚會不僅本學院的大一學生翹首以待,大二大三也是趨之若騖。
    別學院也紛紛搶票,一時間,竟成了一票難求的局麵。
    “牢悠牛逼啊!”
    “給咱搞到了前排C位的座位!”
    “這正正對著舞台,絕對是VIP中P啊!”
    人聲鼎沸的大禮堂前排座位裏,江超叉著腰,環顧全場,意氣風發。
    “義父確實是疼咱們!”趙曉晨也是興奮的直搓手。
    “這個位置隻要一回頭,全場哪個方向有劉天仙,那個方位有大蜜蜜,盡在掌握!”
    最邊上的胡大春,卻沒像他倆那樣東張西望。
    他眯著小眼,盯著自己身邊那兩個還沒坐人的空位,心說這兩位置會是誰啊?
    會不是倆美女呢——
    75分以上那種?
    與此同時,通往大禮堂的甬道上。
    “老大,你確定你行?”
    黎非煙看了一眼洛清寒,心裏一陣沒譜啊……
    自己老大今天穿的倒是無比低調。
    白T恤+牛仔褲+小白鞋,樸素的跟個誌願者似的……
    但是再樸素也沒用。
    她那種逆天顏值放在那,披個麻袋片子也一樣能驚豔全場……
    黎非煙越想越擔心。
    她暗中捋了一下待會兒的流程:
    洛清寒進場——大家尖叫——大家拍照——洛清寒抓狂——掏出MKI輕機槍——晚會改追悼會!
    踏馬的。
    也不用迎新了,直接吃席吧……
    她忍不住回頭又開始勸:
    “我說老大,要不咱就別逞……恩?”
    察覺到洛清寒突然縮小的瞳孔,她心頭一震,猛的轉過頭來……
    此刻,她們麵對的方向是正西……
    一輪如血的殘陽下。
    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正像標槍一樣立在路中央,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她們……
    看到男子臉的一瞬間。
    黎非煙猛的後退,死死擋在洛清寒身前!
    手,已經放在了自己背後的粉色背包上……
    晚風和煦。
    那男子緩緩朝她們走了過來。
    他的步態很閑散,表情很放鬆,整個人甚至帶著一股懶洋洋的氣息……
    可看著他越走越近。
    向來不知害怕為何物的黎非煙,臉上竟滑落了一滴冷汗……
    “確實應該多出來走走啊。”
    “畢竟這世間最精彩的故事,大都發生在路上。”
    緩緩走到兩人身前,那高大的中年男子淡淡一笑。
    他的外表很讓人迷惑,兼具老人和年輕人的特征,讓人無法準確判斷他的年齡。
    這人身軀挺拔,一身卡其色西服無比熨帖,褲線燙的筆直。
    鉛灰的頭發整齊的往後梳著,看起來英挺的像個20歲小夥子。
    但他又確實老了,眼睛深處滿是光陰的痕跡。
    凝視著他依舊英俊的臉,你會覺得那是一幅正慢慢剝落的壁畫。
    看了一眼天邊那鮮血暈染般的夕陽。
    扭過頭來。
    他的目光終於落到了洛清寒的身上。
    “多好的天氣啊。”
    他笑了笑:
    “這種天氣……”
    “最適合父女相認了。”
    “你說對嗎,寒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