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清洗完了澡躺回了床上，他身上的疲憊已經消除了大半。床很柔軟，他窩在床上，霎時間感覺腰間的酸痛也舒緩了不少。在電腦前坐久了就是這樣的。
    腰痛。
    脖子也痛。
    過了會，他聽見從狐白那邊傳來的窸窸窣窣的翻身的聲音，便猜測她還沒睡著。於是楊清便開口試探著問道：“你生氣了嗎？晚上的時候。”
    說實話他內心還是挺不安的。
    就像他回來的時候其實看見了她手上拿著的錯金匕首。手機的照明燈照在她臉上的時候他也瞧見了對方臉上的凝重與肅穆。
    給人的感覺還是挺讓人害怕的。
    尤其是直麵她的楊清。他剛才站在門口，用手機照明燈突然一照，對麵那個女孩子就拿著一把刀隱藏在黑暗之中。
    如果她是電影裏的反派人物的話，那她下一秒她一定會衝過來捅死他。
    沒錯。
    她會捅死他。就因為他沒回她消息。
    但狐白並不是電影女主角。
    她也沒什麽惡劣的比如類似於“病嬌”這類二次元屬性。
    她隻是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漢朝女孩。
    因此楊清的這個問題便問得她不明所以。她在黑暗裏眨眨眼睛，有些迷茫地問道：“我為什麽要生氣？”
    楊清：“……因為我忘記回你消息。”
    狐白：“……”
    阿白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是她傍晚間給兄長發的那一條。
    這有什麽值得生氣的？
    狐白在心裏想。
    “難道兄長不是在忙嗎？”
    如果因為這點小事就生氣的話……
    那也太……
    太……
    太什麽呢？狐白形容不出來。她在腦海中拚命找著能形容這種情形的詞，但她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最後她隻想到了一個奇怪。
    嗯。
    就是很奇怪！
    如果因為這種事就生氣的話，那也太奇怪了！兄長的辛苦是顯而易見的。比如他剛才推門回來的時候，她都感覺他的腳步有些飄忽。
    他那麽早出門，又到那麽晚才歸家……
    “是的，我是在忙。”楊清歎了口氣。
    一整個上午的時間他都在寫策劃書。
    這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
    作為立項的組長，他當然要理清楚遊戲的氪金係統如何運轉。既然以服裝為賣點，那服裝的屬性要如何賦值？不過隻是一堆數據而已，你有什麽理由賣198？相比於其他遊戲，你這款遊戲的賣點又在哪裏？
    這都是他這個組長需要理清楚的事。
    總之都是一些繁瑣而稀碎的工作，給楊清忙得頭都要炸了。
    楊清歎了口氣，又說：“後麵兩個月我估計也很忙。”
    他先給狐白打預防針：“後兩個月我估計就顧不上你了。你自己要記得準時吃飯，每天的牛奶要喝。給你買的課本也得堅持看。遊戲雖然也要打，但不能把學業荒廢了……”
    他跟個老父親一樣，叨叨半天。
    但說著他又有點恍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就無師自通地說出這一連串的話的。回憶一下，哦，原來是爸媽對他說了不少。但他耳朵聽得都快起繭子了。那個時候他還嫌煩來著。
    原來真不是他們嘮叨，而是他們放不下心。
    楊清現在就在心底發誓他今年回家過年的時候再也不跟他爹吵架了。
    “好。”不同於他的叛逆，狐白看起來比他乖巧多了。總之他說什麽她就應什麽。
    但狐白其實也有一個問題要問兄長。過了會，她便開口問道：“阿兄，那個搜……”
    楊清耐心等了一會，發現她沒有下文後便自動替她補全了她想說的詞，“搜索引擎。”
    “對。搜索引擎！那個搜索引擎真的什麽問題都知道？”
    “愚蠢的問題它不知道。”
    “什麽是愚蠢的問題？”
    “就比如我為什麽叫楊清，你為什麽叫狐白。這種類似的問題。”
    “……”
    狐白不吭聲了。她大概是被兄長無語住了。看起來阿兄還是不夠累，要不然他怎麽還有閑心來開她玩笑？
    見她沉默，楊清也沒繼續往下說。
    夜深了。
    該睡覺了。
    他是一個聰明人，而聰明人是不會愚蠢地去詢問他回來的時候狐白為什麽手裏握著匕首。
    因為問題的答案就很顯而易見。
    這姑娘才到這裏沒多久，她內心尚不能安定下來。而他又這麽晚沒歸家，甚至連消息也沒回。她又找不見她一直以往依賴的人，因此握著能讓她唯一安心的東西也實屬正常。
    楊清翻了個身。
    隻是過了很久之後，他回想起他剛才拿手電筒照的那一下。
    他突然覺得那一個小姑娘表情肅穆地拿著一把刀的樣子有點可愛。被照到側身躲避的反應也很可愛。連他自己也沒察覺，他抿著唇埋著頭悄悄笑了一下。
    然後他卷起了被子，對那頭可愛的小姑娘照常說了一句，“晚安。”
    “晚安。”
    那個可愛的小姑娘也應。楊清猜測她現在應該是麵無表情的。
    ……
    ……
    天明。
    因為昨晚加班晚睡的原因，他今天被鬧鍾吵醒後便覺得黑夜格外短暫。但是短暫也沒用，因為他又得去上班去了。
    有時候真感覺自己像個npc。
    而楊清今天沒讓狐白送。他的生活已然是繁瑣無趣了，沒道理也讓狐白跟他一起重複這種枯燥的日常。
    今天就讓她窩在家裏也挺好。
    那姑娘是真沉迷網絡了。因為她一覺睡醒之後，她自己先洗漱完。等楊清的鬧鍾響到了開燈的時間，她就迫不及待地坐在了電腦桌前開始玩電腦。
    “我走了！”楊清說。
    “嗯！”
    看吧。
    她連打招呼把他送走的方式也如此敷衍。
    楊清搖了搖頭，在心裏暗歎著他好像真的培養出來一個網癮少女。
    但小姑娘不知道兄長的心思。她隻是在打開電腦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坐在電腦桌前，然後用她的一指禪打開搜索引擎。
    開始在裏麵輸入。
    「做飯的工具。」
    「……」
    “少玩點電腦！”出門前楊清又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玩壞了眼睛你可別來跟我哭鼻子！”
    “知道了知道了。”
    狐白則不耐煩地擺手。
    現在沒有什麽比她在搜索引擎上問出的問題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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