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白注意到兄長在盯著，又推了他一下，低著頭悶悶不樂地說道：“你別看……而且現在這個點阿兄該去給人家打工了。”
    “……”
    楊清一陣語塞。
    他突然就感覺自己在阿白的描述中變得有些許可憐。不過他看了一眼手機，確實發現他快遲到了。他今天起得算早，但耐不住這丫頭占了廁所好長一段時間。
    “真沒事。”臨走前楊清又安慰她，“過幾天就好了，你不要太放在心上。等我下班了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小姑娘愛美。
    這很正常。
    不過楊清也確實沒辦法安慰她太多，他要是再跟她多說兩句，馬上就趕不到公交車了。因此在狐白那句話說完後，他也應下了：“那我就上班去了，你在家裏多喝點水。超市裏要是有賣雪梨和柚子的，你也可以買來吃。這對下火很有用，能讓你好的快點。”
    “……知道了。”狐白也趕緊擺手，又默默地裹著毯子轉過身去。她現在也希望兄長趕緊離開，她現在這樣醜死了。
    “……”
    楊清無言。沒忘記給自己帶上把傘，然後他出門上班。
    他今天給狐白布置了許多任務。一個壓縮文件夾發到她的手機裏，裏麵的書籍包括且不限於赤腳醫生手冊，民兵訓練大全，中國曆史地圖大全，以及天工開物合集。
    諸如此類還有許多。
    楊清也沒希望她一天之內能全部看完。
    總之她能學多少就學多少。她現在努力多學一點，將來就能多一點的自保之力。也許在某個if支線，他真能在史書讀到中國曆史上第一個女帝創立一個清平世界的壯舉呢？
    心是好心。
    但是狐白卻覺得好累。
    她已經不愛學習了。那麽多密密麻麻的文字，她記也記不住，隻看一眼就覺得眼睛酸痛。要她去看這些，她寧願去打幾把植物大戰僵屍。早知道她當初就騙兄長說她不識字了。
    還有兄長說的那個追擊遊戲……她已經後悔昨天晚上沒有拿他的手機玩兩局。
    等等……
    先讓她回憶一下，那個遊戲叫什麽來著？
    ……
    ……
    楊清今天是卡點上班。匆匆忙忙的，他在離遲到還有一秒鍾的時候打了卡，然後喘著氣來到自己的工位上。趕緊喝口水緩一下！
    周坊瞧見了。
    他便笑著打趣：“楊哥今天可來遲了哈！”
    是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貨在公司的地位就從小楊變成楊哥了。
    “沒辦法，路上堵車。”楊清隨口編了個理由。他緩了會，然後開口問他：“遊戲沒出什麽亂子吧？”
    “有老板盯著，能出什麽亂子？”
    “也是。”楊清點了點頭。雖然他請假一天，但遊戲上大體也都完成了，更有宗子正盯著，最嚴重的情況最多也就是隔壁部門在遊戲裏突然又找出來兩個bug。
    先把這個問題放至一邊，楊清開始策劃這遊戲的宣傳方案還有預約獎勵。
    鍵盤聲逐漸響起。
    楊清寫策劃案正寫得入迷的時候，恍然間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乍一看看見了一個道士。
    “……”
    哈！
    幹活太累了吧？他竟然累得連幻覺都出現了。遊戲公司裏哪來的道士？
    再然後。
    一首擁有著超脫凡塵的歌曲就響起來了。楊清頓時虎軀一震，聽到這聲音就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激起來了。
    他詫然地抬起頭來。他仔仔細細地看了，那裏真就有個道士拿著桃木劍在公司的過道裏做法。宗子正穿著小西裝就站在旁邊也不攔著，反而任由那道士拿著三清鈴在他跟前搖晃了幾下。
    這是在幹什麽？
    這道士唱的大概是淨天地神咒。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在工作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抬起眼來看。
    楊清就很沉默。
    他瞧著那個道士用他的鈴鐺淨化他的老板，總覺得鬼沒被送走，反倒是宗子正要被送走了。
    這一場法事大概持續了一個小時。
    全體員工也就摸魚和沉默了一個小時。有關二爺的雕像，昨天宗子正說要送他的那把桃木劍就被尊敬地供奉在那裏。
    不是！
    他昨天忽悠他公司裏有邪祟！這憨憨真信了呀？
    宗子正把大師恭恭敬敬地送到樓下後，又上樓來。被他掃一眼，一大夥員工立馬飛速地低下頭，開始認真幹活。
    good job！
    見到這一股精氣神，宗子正見狀也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就把自己關進了辦公室。他已經請大師驅除過邪祟了，希望明年中元節的時候，他所有員工都能平平安安，不要再發燒了。
    到下午的時候，楊清整理了一下遊戲開發的進度，然後敲宗子正的辦公室門去給他匯報。
    總得來說就是還算不錯。
    遊戲隨時可以宣傳宣傳準備內測了，宣傳方案他也寫了，他準備剪一個宣傳片投放到短視頻平台去。畢竟是以服裝為賣點，那宣傳片的重點肯定也得放在他們的服裝上。當然要是宣傳資金足夠的話，能直接往那些平台上麵投放廣告那也成啊！但是後麵那一項的宣傳方案要看宗子正的兜裏的小金庫，看他能為這個方案出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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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致就是這麽個情況。
    宗子正聽懂了，他點點頭，然後把楊清準備好的資料還給他，也委婉地聽出了他的股肱之臣一個人幹了三個人的活。
    知道了知道了。
    這款遊戲上線後他就把他從美工組裏調出來，給他升個職。
    先給他畫個餅打個激勵。
    因此宗子正認真聽完之後，接著就對他露出了一個寬藹的微笑，開口不吝誇讚：“幹得好！我非常看好你，再過段時間給你升職加薪！”
    他說完就端起了茶杯。
    但楊清其實沒有這個意思。不過如果能達成這個目標的話，那他也挺情願的。總之這位老板的人品不錯。他既然開口了，那未來楊清就一定會升職加薪。挺值得期待的。
    待在氛圍好的公司就是這點好！如果每一分努力都有回報的話，那他願意一個人幹十個人的活，然後讓他拿十份工資！
    但他今天的最終目的不是這個。
    楊清忍不住低頭瞟了一下老板的茶杯，假裝沒看懂他端起茶杯是什麽意思，然後他就悄悄在心裏斟酌了一下語詞，也開口說著：“老板，我的意思是說——既然這款遊戲咱們已經製作的差不多了，如果後續我們也再沒有別的任務的話，那我們是不是能恢複正常下班和周末雙休了？”
    “……”宗子正一頓。
    對於楊清的這個提議他忍不住一眼手機，手機上的時間恰好從17：59轉到18：00。
    六點鍾了。
    於是宗子正就把他的手機屏幕支起來給楊清看，他委婉開口表示：“六點鍾了，你該下班了。”這就是要恢複正常下班的意思。
    太好了！
    楊清大喜。雖然加班有加班費挺讓人高興的，但天天長時間加班這人的身體容易吃不消。而且阿白本來就不太高興，這下又因為嘴角起了泡的原因，一直情緒低落。正好他準點下班，抽點空多陪陪她。
    “那我下班了！”楊清說。
    “去吧。”宗子正擺手，“今天時間還早，我就不送你了。”
    “好！”
    目送著楊清離開。等對方幫他把門關上之後，宗子正就把臉上的微笑漸漸收起來了——現在的工作環境出現了一點問題。
    這一點宗子正意識到了。
    要不然為什麽分明是他們準點下班的正常權力，卻要從他這邊來申請批準呢？對於公司的前途，宗子正心裏其實也隱隱有些擔憂。就目前而言，公司並沒有流水入賬，反而是工資一個月一個月地往外發出去了不少。
    但說實話，雖然身邊人都告訴他，但他從來不信一個遵紀守法的公司會開不長久。
    果然當初不該學法的。要不然他現在的道德水準也不至於這麽高尚！稍微幹一點違背法律的事就良心痛。
    唉！
    宗子正悵然地歎了口氣。看起來他這輩子就隻能做一個好人了。
    ……
    ……
    給狐白發幾條消息——她沒回。
    這很正常。
    畢竟她就是不愛看手機。對於現代人來說，手機就是他們的第二心髒。但狐白就沒有這個意識，她有的時候出門都不愛帶手機。
    發給她的消息都沒回，因此楊清也不太確定她到底買沒買雪梨或者柚子。為了以防不備，他還是去超市裏買一些回來吧。反正家裏有兩個人也不至於吃不完。
    除此之外他還特意路過一個糖水鋪，給她打包了一碗龜苓膏回來。上麵撒了蜂蜜，正好中和龜苓膏的苦味。這就是他今早上班前答應下班後給她帶回來的好吃的。
    出租屋的隔音其實不太好。
    比如當楊清興致盎然地拎著東西回到家門前，從門裏麵傳來的喘息聲就格外明顯。很粗重的喘息，甚至還有點頻率，但很明顯這就是女孩子的聲音，楊清就有點不太確定阿白是在裏麵幹嘛。
    他徑直就愣住了。
    於是原本準備掏鑰匙的手也無處安放。他在猶豫現在是應該破門而入製止這姑娘的xx行為，還是應該離開一會給她足夠的個人空間。
    但她還這麽小，不加以引導會出問題的吧？
    但話又說回來，人家的年齡都夠成親了！那有點需求不是很合理的嗎？繞過來繞過去，楊清又怪到自己頭上了！總之要是他早點攢到錢給他倆換房子，現在就不會發生這麽尷尬的事了。
    最後楊清在屋門前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悄悄屋子打斷她的行為。
    咚咚咚——
    “阿白！開個門，我忘記帶鑰匙了。”
    “……”
    一瞬間。
    那股喘息聲就消失了。
    於是楊清就更確定了！
    但同樣他在心裏也更慌亂了，怎麽辦怎麽辦？他是要假裝不知道，還是應該想辦法加以引導？但他一個男同誌跟女同胞說這種話會很尷尬的吧？阿父呀阿父！你現在能不能過來給他傳授一下養女兒的經驗？他這真不懂呀！
    在等阿白開門的時候，楊清的麵上雖然十分平靜，幾乎看不出波瀾。但誰知道他的心底裏藏了那麽些波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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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開了。
    不出楊清意料，此刻阿白的臉稍微有點紅。再往屋裏麵瞟，沙發上的毯子很淩亂。按照以前她的習慣，就算她起得稍微遲一點，但被子毯子她是絕對要疊好的。
    粗重的喘息、微紅的臉蛋、還有淩亂的被子……把這幾樣全部都聯想起來，發生了什麽就不言而喻。
    楊清假裝不知道。
    瞧見狐白的臉蛋後，他先伸手往她額頭上一摸，一邊走進來，一邊開口關心：“臉這麽燙，是不是生病了？”
    狐白一愣，她開口：“很燙嗎？”
    “……嗯。”楊清遲疑地點了點頭。
    “……”
    於是也沉默了一下，然後趕緊去水龍頭那邊洗臉。紅也沒辦法。她被鬼抓了一整天，有的時候剛在椅子上被隊友救下來，就又被打倒了。
    她怎麽能這麽倒黴呢？為什麽每一局那個鬼都要首抓她？
    去開水龍頭洗臉的時候，阿白還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她的手機。完蛋！被迫掛機！等一會賽後又得被罵了。
    但目前看來，她大概是玩不了——要是被兄長知道她不務正業地打了一下午遊戲，他肯定會生氣的。
    真沒辦法。
    賽後就賽後吧。她可以假裝自己是機器人，賽後不回應就是她的回應。
    冷水澆到她的臉上，她撲騰撲騰臉的時候，手勁用大了，於是嘴角上的那個泡又開始隱隱作痛。
    如果說怕被兄長發現她在打遊戲是她的第一反應的話，那現在就是她的第二反應。
    ——完蛋！
    ——醜醜的樣子又被兄長看見了！
    楊清聽到阿白的吸氣的聲音了。他原本在休息的，見狀就直接走過去，開了水龍頭洗幹淨手後小心翼翼地伸手碰過去。
    “……我看看。”
    還好。
    問題不是很大。
    “不要！醜死了！”狐白又掄著胳膊打了他一下，“你別看！”
    楊清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她上午的悶悶不樂是覺得她在心裏的形象受損。因此他又笑著打趣：“你還在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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