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混在人群中悄悄拿手機給阿白發了一條消息——「要去工作了」。然後就收了手機專心聽老板講話。
    他也沒說什麽。就是交待了等一下到了地方之後要跟著他，盡量少說話。不說不問，隻認真聽就好了。
    ……阿白給他回了一條。
    皎皎：「好，我已經洗完澡躺在床上了。過一會就去和阿喬打遊戲。」
    阿白捏著手機的時候其實還想問他在外麵還有沒有錢用……她剛準備問出口，又忽的意識到楊清隻不過是才離開一天而已，這家夥今天早上才騙走了她五百塊錢！
    當真巧舌如簧！
    巧舌……
    想到楊清的巧舌，女孩子突然又有點想念了。她臉頰發熱，靠在床頭上悄悄夾緊了腿。她默默吞了吞口水，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還好楊清在手機對麵也發現不了她的異樣。
    這兩條消息發出去之後，楊清放在兜裏的手機一陣震動。他抬眼悄悄地看向前方的宗子正，確認老板的目光沒停留在他身上之後才把手機掏出來給看阿白給他發了什麽。
    他看一眼，然後打字。
    「不出意外是明天。」話說這個時間規劃他上次不就跟阿白講好了嗎？
    皎皎：「什麽才算出意外？」
    「……比如事情辦完之後我們老板還要單獨拉著我去忙別的事？」畢竟他們老板很器重他的！
    狐白：“……”
    ……也是。阿白想了想，又道：「那你盡量早點回來。」
    楊清看這話就樂了，他又打字：「那你剛才還說要和阿喬打遊戲呢！」
    「又不衝突。」女孩子說，「遊戲要打，但你也要早點回來。而且你又不會做一整天。我抽空和阿喬一起打遊戲好了。」
    ……等等。楊清有點遲疑，他目光發愣，懷疑是他看錯了這條消息。
    她在說什麽啊！
    楊清正準備回個表情包敷衍一下，下一秒阿白的消息又發過來了。
    「你身上還有沒有錢用？」
    啊……楊清不準備敷衍她了。他手指飛快地打字：「有是有，但你如果願意給我轉一點的話，我也是願意收下的。」
    阿白：「要多少？」
    楊清：“……”
    是啊，要多少呢？鑒於他今早卷走了五百，此刻再喊大了阿白也不一定給。楊清仔細想了想，給她說了一句：「就要兩百吧。」
    他也就這點出息了。
    ……阿白幹脆利落地給他轉了。楊清看著那毫不遲疑地轉賬，又在心裏想著……完蛋，他要少了。
    “……”
    “……”
    楊清錢款還沒來得及收，前麵的宗子正就突然拍了拍手發出聲音喚醒這一幫聽得昏昏欲睡的人的精神。
    ……這就受不住了，那等一會聽見更多的致詞他們要怎麽辦呢？
    宗子正說了那麽一堆，終於是講到了最後一句。他大聲對著一眾小朋友嚷道：“我們現在出發！入場之後要簽到，大家記得跟緊我，可千萬別掉隊了。”
    好。
    於是楊清也匆匆忙忙地點了收款，再給阿白報備一句他要去出任務，然後才把手機息屏裝到了兜裏。
    「成！」阿白也給他回了一句，「那我去找小喬打遊戲。」
    西裝團夥全部進發！
    他們還不知道究竟要去哪，剛才宗子正好像是講了一堆廢話。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不過問題不大，隻要他們牢牢跟緊了跟著老板，人是肯定不會丟的。
    等這夥西裝匪徒走了一會，喻子禮才選擇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身後。免得被路上的行人看出來他們是一夥的。
    一個女孩子見喻子禮落在後麵了，也選擇放慢了距離跟她一起走。
    “寶寶，你怎麽不穿正裝啊？”這個女孩子很小聲地問道。在這個稱呼通貨膨脹的時代，同性之間一聲“寶寶”就能解決大部分的稱呼煩惱了。
    聽到這個問題的喻子禮神情微妙，她表情古怪地說：“因為我不喜歡西裝，而且我明年就辭職了。”
    女孩子：“……”
    ……懂了。辭職的人無所顧忌。
    \
    目的地並不遠，大約走幾百米就到了。
    ……在場的人都穿的西裝，楊清雖然裏麵貼了一點暖寶寶，但他依舊被凍得難受。宗子正注意到了，又回頭鼓勵他們：“大家再堅持堅持，很快就到了！到了那邊咱們就有空調了！”
    啊……
    聽起來有點像望梅止渴。
    楊清又瞥了一眼宗子正穿的衣裳，心裏真的很好奇……這大冬天的，您真的不怕冷嗎？
    宗子正不怕冷，他習慣了。他就是稍微有點心虛……因為距離的原因，他就沒訂車接送。誰知道這天氣這麽冷？
    差點把他的寶貝員工凍死了！
    但好在也快到了，等宗子正見到了前方的一所豪華酒店，他這才在心裏悄悄鬆了口氣，又回頭對著眾人說道：“到地方了，大家進去之後要先登記簽名。”
    說著宗子正就先自己踏進去給他的員工打了個樣。他對專門在酒店門口負責登記的負責人說：“北溟文化。宗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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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清已經伸著眼睛在酒店裏麵望了……這布置的、有氣球，有彩帶。還有橫幅、ppt。看著像一個大型的會議室。
    下麵是圓桌，人還坐了不少。碗筷已經擺在桌上了。隻是菜還沒上。上麵是主席台，領導雖然還沒登場，但楊清光看著就已經幻視領導在上麵發言了。
    ppt上還有字。
    ——銜月建築集團2025年年會。
    楊清：“……？”
    ……什麽東西？難道他們來這裏就是為了參加年會嗎？
    “……這裏。”說話間那邊的負責人已經把一個小冊子翻開找到宗子正的名字然後遞給了他了，“在這裏簽個字。”
    這一本冊子都是北溟文化的人，宗子正簽了，然後就遞給下一個人。他先簽完名字，接著就又有一位負責人為他指了方向。
    北溟文化的座位在酒店大堂的最左側，是專門空出來的。開了兩桌。非常好找，畢竟除了第一排領導席以及正前方主席台上有空位以外，其他地方都坐滿了人。
    因此當北溟文化的人員依次向自己的座位走過去的時候，很自然地就接收到了其他圓桌上伴隨著他們一路行走的視線。
    楊清甚至還聽到了竊竊私語。
    “這是哪個部門的？那個部長看起來有點帥啊！”
    “……應該是銷售部門吧。”
    楊清再一眼看周圍的其他人……雖然年會這種場合是比較正式，但好像除了他們北溟文化以外，在場也沒人穿西裝。
    楊清：“……”
    ……所以他們公司的西裝文化到底是怎麽興起的？
    \
    遊戲雙排。
    阿喬的技術雖然還沒見得有多好，但阿白用的小號，因此兩人開巔峰遇到的屠夫段位也不是很高。在阿喬選了修機位努力修機並開局沒有被首抓的話，那完成三跑或者是四跑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兩人開了遊戲麥。
    一道很清脆的女聲從遊戲裏傳來。
    ……她們平時雖然不會私聊許多，但遊戲果然是最能促進人感情的東西的。大家平時不會聊的不能聊的都會在遊戲麥裏暢談言歡，共敘情長。遊戲能讓陌生人變成朋友，也能讓朋友變成更好的朋友。
    這世間大部分遠隔兩地的人也隻能靠一點遊戲來維係他們的深厚情感。
    畢竟離的遠了，大家都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的生活。日子久了自然就沒什麽共同話題。也隻遊戲才是他們唯一的生活共同點，自然也就能聊上那麽一兩句。
    就比如之前阿白隻對阿喬提了一嘴她老公出差去了，要是私聊的時候她就肯定不會繼續往下追問。但這是在遊戲，於是阿喬就一邊修機一邊問她：“你老公是去哪出差了？”
    “洛市。”阿白答。屠夫沒在抓她，於是她也在安安靜靜地修機。
    “那很巧啊！”阿喬聽到這個地名就激動了，她興奮地嚷道：“我也在洛市啊！對了，你們都哪人啊？”
    嗯……
    阿白想了一下就說：“我老家是山西了，但是我老公是幸陽人，所以我以後也會是幸陽人。”
    “懂了，”阿喬又問：“你多大？”
    阿白：“快二十了。”
    阿喬：“那我比你大一點，我二十三。”
    阿白：“虛歲還是實歲？”
    阿喬：“……”
    ……肯定是虛歲啊！
    理論上來說她已經過了二十三歲了，當然她自己還拿自己當一個小孩子。再看看隔壁的阿白，她還沒滿二十就快結婚了。
    這讓阿喬的心裏隱隱有種年齡焦慮——哇！她都已經是能結婚的年紀了呢！因此阿喬在往外報年齡的時候就盡量往小了報。
    ……才不要成為三十歲的女人。她永遠十八！
    阿喬想了想又問：“……那你為什麽快結婚了都還在背小學單詞？”
    ……住口！
    阿白很惱怒，她很想告訴阿喬她背得不是小學單詞，那是初中單詞！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麥裏阿喬又問了：“我能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嗎？”
    “……你問。”女孩子有氣無力地說，她疑似被一句「小學單詞」刺激地失去了所有手段與力氣，“我視情況回答。要是太私人我就不說了。”
    哦……那阿喬就問了，她的語氣裏隱隱能聽到一點興奮：“你和你老公是不是那種小圈spank的關係？所以你才會天天背小學單詞。如果背不下來他就拿鞭子抽抽地打你，是不是？”所以她天天掛著直播背單詞是青趣對不對？
    ……畢竟是教導主任嘛！
    “……什麽？”阿白聽得眼睛都瞪大了。小什麽圈？什麽抽抽的打？她在講什麽？
    “……聽不懂算了。你當我沒問。”阿喬道。感覺這倆人不是那種關係呢。她是覺得阿白都要結婚了，所以找她打聽一下這種大尺度的問題應該沒什麽事……結果阿白竟然聽不懂。哈！還是一個純潔的小女孩呢！
    隔壁的少婦找她聊天可比她現在聊得要開放多了！還是江小北帶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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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白：“……”
    阿白完全聽不懂，她就隻聽懂了後麵的一句抽抽地打。女孩子憋了許久，才憋出來一句：“他不打我。”
    “嗯，”阿喬便道：“他不打你是應該的。”
    阿白：“……”
    ……但好像也打過。
    那個人太壞了。
    阿喬繼續問：“那回到剛才的問題吧，你怎麽一把年紀了還在背小學單詞？”
    “……那是初中單詞。”女孩子糾正。
    “……”於是阿喬也沉默了一下，繼續說，“但你這個年紀背初中單詞也不對勁啊！”
    “二十歲大齡考生勵誌參加高考。年年考月月考，這是不是就對勁了？”
    “原來是這樣。”阿喬懂了。想了想小喬又問：“那你想好考哪所大學沒有？”
    “……”為什麽大家都愛問這個問題？但有些話不能對楊清說的，這話她可以對阿喬吐露心聲了。反正那倆人也不認識，因此阿白講起來也就毫無負擔。
    “我是古琴藝術生，”女孩子道：“我老公是希望我考好一點的學校，其實我自己也想考得好一點，一是學費便宜，二是畢業以後文憑更好更能找工作嘛。所以我這段時間……你應該也能看出來我比較刻苦吧？
    “然後我老公給我整理的那些學校資料，不是在京市就是在魔都。萬一我真的考上了……太遠了真的。我不想離我老公太遠——這就是我最近的矛盾點。你應該能理解我吧？”
    所以她才不敢對楊清講。不用想就知道這話要是對楊清說了，他肯定會想也不想地鼓勵他讓她往大城市跑的。
    “……我能。”手機對麵的阿喬就點了點頭。但隻有一點她不是很理解。藝術生去報考大學……再怎麽樣學費也不會便宜的。
    阿喬又說：“你老公是在幸陽上班對吧。”
    阿白：“對。”
    阿喬就道：“那你要不然就考洛市來吧。我朋友就在這教書，那也是個一本大學。而且我記得它們也是有古琴專業的。”
    ……還有句話阿喬不太好說出口。連英語單詞都要從初中開始背的人，其實也不一定能考到魔都去。倒不是她歧視阿白，隻是就事論事罷了。她刻苦歸刻苦，就是基礎太差了。況且高中文科的政治曆史也不是簡單背背就能拿高分的，理科那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先定個小目標，努努力考到洛市這邊的一本大學來吧。
    阿喬又笑道：“但是你放心吧，那邊學校的老師很努力，說不準什麽時候他們就升級了。”
    “哇——”阿白滿腦子都是阿喬說的那句「大學老師」，她忍不住驚歎一聲，文化人啊！然後又問：“你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女孩子哦。”
    “哇哦。”
    ——女先生，更令人驚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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