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第二日一早，楊清是被客廳裏一陣走路的聲音鬧醒的。他睡得迷迷糊糊地聽到那陣聲音，鬧得心煩了，於是便無意識意識地在夢中蹙蹙眉頭，現實則翻了個身想伸胳膊去摟旁邊的阿白……
    摸了個空。
    於是楊清一下子就被驚醒了。他強撐著睜開眼睛觀察了房間一會，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阿白不在他的床上。
    ……他大概是沒睡醒。於是腦海中想的也是那些神神叨叨的——完蛋！阿白重遊故地不會真就被那種玄之又玄的東西給召喚回漢朝了吧？
    那種穿越網文不都這麽寫嗎？他嚇得魂都好似飛了一下，猛的從床上坐起來，然後又聽到那股聲音……那股走路的聲音就是在客廳裏的。
    一看就是阿白。
    哦……那沒事了。楊清在心裏暗罵自己杞人憂天，他緩口氣，又任由著身體往後在床上躺下了。但也沒眯太久，大概三五分鍾，楊清就穿著睡衣打開他們的房間門了。
    果不其然在客廳裏見到玩手機的阿白。他還在客廳的小圓桌上看到了一個用塑料袋裝著的什麽東西。
    “咦？”女孩子也看見他了。她挑眉衝他笑，然後開口說著：“醒了？原本我還在糾結要不要去叫醒你呢。既然醒了就快點去刷牙然後過來吃早餐吧。”
    “快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快過來吃，要不然就冷了。”阿白的目光瞟向麵前的塑料袋。
    楊清：“……”
    ……於是大腦尚未完全清醒的楊清就愣在原地稍微思考了一下，他在想他現在應該去做什麽。
    哦對、刷牙！
    楊清麵無表情地關上房門走到臥室裏麵的洗漱台去了。
    阿白：“……”
    ……洗把臉精神狀態好了不少。楊清走出來一邊解著塑料袋子，然後才想到他現在應該問阿白一句，“哪來的？”
    “天上掉下來的。”當然是她去買的。楊清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
    “……”
    ……好吧好吧。楊清解開袋子了，看見裏麵是大袋子裝的小袋子——
    有一份豆腐腦。其實昨天楊清就想去吃的，但鑒於那家店隻營業到上午十點，於是楊清就把這家豆腐腦移到了他們的早餐計劃中。想著這兩天出門玩的時候就順便去哪吃這個早餐。
    還有一碗油潑麵。麵上有老板炸過的牛肉粒。有熱油和醋的味道，吃起來味道很香。猜測阿白應該剛回來沒多久，因為這份麵條並沒有完全酣掉。不知道實際吃起來味道是怎樣的，但就這份楊清就已經覺得來山西之旅所行不虧了。女孩子甚至還十分貼心地從老板那順來了幾粒蒜瓣。
    ……除此之外還有一份驢肉甩餅。驢肉是切好的，餅皮與肉分開裝。要吃多少就讓楊清自己往餅皮裏加肉吧。
    都說天上龍肉地下驢肉。就是這驢肉的價格有點貴。
    嗯……怕他噎得慌，阿白還給他買了一杯豆漿。
    “你吃過了嗎？”楊清呼啦呼啦拌著油潑麵，然後問，得到女孩子肯定的回答之後，他就大口先來一口。再咬上一粒蒜瓣。
    香！
    ……阿白看著楊清的吃相，心裏無端生出“他真可愛”的想法。女孩子單手支著下巴，好笑似地對著楊清眨眨眼睛，看著他一邊吃，女孩子就一邊跟他講今天上午的事情。
    原定的旅遊攻略是他們七點鍾要起床，然後刷牙洗漱，再算上磨磨蹭蹭賴床的時間，差不多八點鍾他們就能吃上早飯。然後九點鍾出發去八泉峽。
    哪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兩人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並沒有給今天的行程安排鬧鍾。一來楊清完全相信他自己和阿白的生物鍾，覺得他們早上七點鍾的時候一定能自動醒來。並且在時間層麵上隻會早不會晚。
    二來……楊清也是在隱隱地為自己考慮——如果真睡過頭了，那就睡過頭吧。出來玩就是為了開心的。真睡過頭了那也是身體機能不允許，應當好好休息。
    旅遊還有這麽多天呢。而且八泉峽很近，他們下午出發也可以。
    ……果然那份將他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規劃的極其詳盡的旅遊攻略也隻能被當成參考。
    女孩子繼續說：“我七點鍾醒來、”
    是的，阿白的生物鍾倒是一直很準。
    “——見你睡得很香就沒有叫你。我玩手機大概玩到了八點鍾。但一直待在酒店裏又比較無聊，我就想著出門走走——哦對了，我怕你醒來看不見我還給你手機上發了一條消息。”
    楊清：“……”
    ……醒來太困了，他還沒來得及看消息。甚至就連現在他的手機也還放在臥室裏的枕頭下。
    於是楊清選擇不吭聲，繼續吭哧吃他的麵條。偶爾拿麵餅卷起幾塊驢肉，先咬一口把裏麵的肉餡咬出來，再往裏麵倒一點靈魂醋汁。
    他遞過去問阿白：“要不要吃一口？”
    ……女孩子的肚子其實已經吃得飽飽的了。但她想了想還是就著楊清伸過來的手小小地咬了一口。
    楊清現在知道他為什麽吃飽了就困了——這一桌基本上全都是主食啊！主食配主食，午睡三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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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白嚼吧嚼吧咽下去，繼續說：“然後我就出門溜達了一圈、吃了早餐。順便也給你帶了億點回來。”
    到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可能楊清真的很累吧。阿白說完，又眯著笑看他。笑容裏揶揄居多。
    “……你怎麽去的？”楊清終於開口問了。
    “走路啊！”阿白說。又不遠。“但是回來是打車回來的。”
    ……她吃飽了有點不想走。畢竟就算位置再近那也還是得走個十多分鍾的。
    楊清：“……你能認得路？”
    女孩子略微有些無語地回答：“……我有導航。”
    “……”楊清不說話了。
    真的要反思自己了……他老是忽視阿白已經變成一個現代人的事實……
    楊清加快了吃飯進度了。三兩口就著蒜瓣吃完了一碗油潑麵，楊清又努努力幹完了驢肉甩餅。當然肉他蘸點醋給阿白分了一點。
    豆漿他喝不完了，讓阿白幫忙解決。豆腐腦是鹹口的……雖然網上都有什麽鹹甜之爭。大家吵的轟轟烈烈的，以至於楊清這個兩摻黨在網上根本不敢發聲，怕被隨機打死。
    吃甜的行吃鹹的也行。偶爾興致來了還能什麽都不加吃原味……或者把豆腐腦和胡辣湯放一塊，這叫兩摻。
    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女孩子就一邊把幾個塑料袋收收撿撿，同時催促楊清：“你快去換衣服吧，不是還要出門玩嗎？”
    “嗯 。”楊清點了點頭，當然他還計劃著等會要再刷個牙。要不然嘴巴裏一口蒜味。但他忽的又想到了什麽，於是轉頭對著阿白開口：“那個垃圾不用怎麽收拾，把它們裝好了放在那就可以了。等會等我們出門之後會有阿姨過來打掃的。”
    “哦……”女孩子點點頭表示知道……她這不是第一回住酒店還沒什麽經驗嗎？
    原來還有阿姨過來打掃……
    “……”
    “……”
    八泉峽是個好地方。
    大概十一點鍾，兩人就背著一個雙肩旅行包出發了。包裏沒裝多少東西。
    主要還是一些隨身物品，比如身份證、手機充電器、以備不時之需的充電寶。小袋裝的紙巾也拿了一點。考慮到景區裏的物價大多比較貴，因此楊清還把酒店送的兩瓶水給裝上了。看了今天的天氣，天色陰沉沉的楊清還拿了把雨傘
    這才二月份，上黨並非旅遊聖地。這又是不年不節的，因此八泉峽的入口處便沒幾個行人。
    兩側巍峨高聳的太行山體映照著“八泉峽”的入口牌坊，楊清能聞到些許鬆針落葉的氣息。看起來有些清冷。
    到了就先買票。
    ——攻略上說，在網上購票了還得線下排隊去取。很麻煩。不如直接線下購買。
    門票一百。
    兩人兩百。
    ……還有一百七的交通費。
    “……有點貴。”付完款從入口處走進去之後，女孩子就很小聲地跟楊清吐槽。聽到價格付款的時候，她感覺心都跟著跳了兩下。
    “……”楊清也覺得有點。畢竟門票加上交通費，一個人就是兩百七。兩個人加一起快接近六百。
    不過花都花了……隻要玩得盡興就好了！
    於是楊清就想了想，也小聲地跟阿白講：“所以我們要多玩一會，把門票錢玩回來！”
    阿白：“……”
    景區很大，而且還花了錢。於是兩人就跑去坐觀光車——這個不要錢，費用在交通費裏。
    今天的天氣不好，有些陰沉，空氣中也帶著一股潮濕。但楊清卻覺得這樣的氛圍正適合出來看風景。峽穀幽幽。要是能端把椅子坐在裏麵心情肯定也會放鬆許多。
    觀光車把他們送到了“天空之城”，在這裏可以坐208米的觀光電梯上山。上麵有玻璃的觀景棧道。往下俯瞰可以一窺風景全貌。
    ……就是楊清有些恐高。
    他腿軟……
    但阿白畢竟還隻是個孩子，沒一會她就得了新鮮勁，於是也不再去想價格的事，而是十分愉快地小碎步腳踩在玻璃棧道上去玩。剛才坐觀景電梯時她就覺得好玩了——那電梯！一下子就升得老高！太有意思了！
    她等會還要再坐一遍。
    別……
    楊清慢吞吞地跟在阿白身後，每看她走一步心就忍不住跳一跳。他很想讓阿白踩得小心一點……這畢竟是玻璃啊！萬一碎了怎麽辦？
    這掉下去……罷了罷了，不敢想。
    但阿白還要回頭催他一句：“你快點！你都要落在後麵啦！”
    楊清：“……”
    ……但這邊玩的東西挺多。空中巴士、索道、輪船……瀑布山泉、峽穀奇峰都在此間。
    空中索道的時長有十幾分鍾，期間大概翻越了十幾座山。兩人穿過山體間彌漫的霧氣。楊清又菜又愛玩。明明怕得要死，但還是忍不住低頭往下一看，在內心感歎自然奇景的同時又忍不住連忙回握著阿白的手！
    嚇死他了！
    “……你別害怕。”小蘿莉用力握住了他，說，“我會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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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索道的保護措施其實還做得挺好。他們處在一個類似於摩天輪一樣的封閉空間、隻不過兩側是透明的，用來看風景。旁邊還有護欄。想打也打不開……
    如果真發生意外了，那也隻能說是時也命也。楊清背後都出了細密的汗。也不知道是怕的還是待在密閉空間裏熱的。
    他心怦怦跳著，牽住阿白的手，又問了她：“你以前來過這玩嗎？”
    ……八泉峽算是太行山大峽穀的一部分。就算過去了快兩千年，而山體的變化需要時間。如果沒有人為運作，那這裏的景觀應該是跟以前大差不差的。
    已經有了一個愚公移山，至於後麵還有沒有第二個愚公……楊清的曆史是真的不太好。雖然這兩年他已經惡補了一些，但八泉峽的典故他是真的查不出來。
    “……多久以前？”小蘿莉歪頭問。
    “在……漢朝以前？”
    “沒有。”小蘿莉搖頭。
    “那漢朝有八泉峽嗎？”
    “……不知道。”
    “……”
    “你這樣看我幹什麽？”阿白氣得要打人了，“山裏很危險的！你以為我會隨便進山嗎？”
    那裏不僅有長蟲還有山匪！誰閑得沒事往山裏跑啊！哦……當然阿父會去打山匪。但阿父打仗也不會帶她啊！
    “況且就算進了山，那裏也都是原始叢林，我哪裏知道哪是哪？”
    “這倒是。”楊清點了點頭，他反應過來了。想了想，他又問：“那你以前沒有手機的時候都是怎麽消磨時間的？”
    ……他想不到古代的消遣方式，感覺真要穿回古代了，沒有手機玩會很無聊啊！好歹他以前沒有手機的時候還能看電視呢！
    “我？”阿白衝他笑了，“我天天窩在家裏背女誡啊！”
    楊清：“……”
    ……看著楊清臉上微妙的表情，阿白又笑了，“騙你的。不過天天背書倒是真的。那個時候書籍很珍貴，知道我爹弄那些書很珍貴，所以我也是卯了一口氣使勁背。有些時候如果從別人家借了本書來，阿父要是沒空的話還會讓我一字一句地在竹簡上謄抄一份……”
    聽起來是有點辛苦，但阿白回想起以前為什麽會覺得自己有點樂在其中呢？
    楊清沉默了好一陣，然後才說：“……那我給你買的一堆書，你為什麽不憋了一口氣使勁背呢？”
    他指的是她剛來的時候。
    ……如果她那時也有現在這樣的心誌，從當時就開始備考。把該背的東西都背了，說不準現在就不用這樣辛苦了。
    “……我這不是在背嗎？”阿白眼神飄忽地說，嘴上嘟囔道：“那讀書人的事……”
    讀書人的事怎麽可以叫偷懶呢？
    女孩子不想跟他說了，沒說完她就朝著楊清捏起了拳頭，用武力威脅：“你不許再說了——是你先說出來玩就不要討論學習的！你再說我就揍你！”
    這裏可是封閉空間，一個人都沒有！
    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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