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阿白看消息記錄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昨天晚上十二點剛過阿喬就踩點給她發了一句「除夕快樂」。
    考慮到阿喬這姑娘的年紀也不大，才隻是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小姑娘而已。
    那麽這種“踩點”送出節日祝福的儀式感就顯得很幼稚了。果然是天真的小女孩的手段呢……
    女孩子無意識地笑了一下，然後給阿喬回消息。
    「你也是。」
    「阿喬除夕快樂。」
    ——阿白回完消息以後就把手機息屏打算起床洗漱然後下樓去找楊清。說來也很奇怪，今天那家夥竟然起得比她還早……
    她剛做了一個起身的動作，但下一秒阿喬就給她回消息了。
    是一張照片。
    「看，我家的年夜飯齜牙笑」阿喬說。
    ……看起來很豐盛呢。阿白將那張圖片放大，流著口水好生地欣賞了一番，她原本也想發張照片給阿喬的，但好像她昨天忘記了發照片……
    女孩子正在沉思的時候，對麵小喬的消息就一條條地發過來了。
    「你什麽時候再開直播啊？」
    「我最近聽不到你背單詞的聲音我都吃不下飯。」
    阿白：“……”
    ……哈哈。阿白嘴角微抽。這一個兩個的都想迫害她。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最先開始給自己的定位是遊戲主播？
    正當女孩子在思索要怎麽回應的時候，楊清就噠噠噠地踩著樓梯上來了。
    「得再過幾天。這幾天一直在老家過年。」阿白說。
    「好。」阿喬本來也沒指望這姑娘能在大過年的時候開直播，本來也隻能隨便問個日期罷了。
    對麵的狀態欄又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阿白。”
    “……啊？”女孩子一麵應付著開門進來的楊清，一邊時不時地看手機等著阿喬的回複，因此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對了，”阿白想起來一件事，轉頭問楊清：“爸的那個酒到了沒有呀？”
    呃……
    這個事啊。
    這個事楊清昨天晚上就看了好幾次的手機物流信息，最後被迫得出來一個結論——驛站關門了。所以老楊過年這段時間應該是喝不到從山西那邊帶來的汾酒了。
    至於什麽時候能喝到……運氣好初三以後，運氣不好大概要等到初七了。
    楊清：“……”
    阿白：“……”
    ……女孩子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跟楊清說話，她正欲開口，然後手上握著的手機忽的一響——是阿喬的消息。
    “等下……”她對楊清說。
    阿喬：「你要不要先把你地址發過來。我給你準備了禮物，打算等年後快遞複工了發給你。」
    “！”
    禮物！
    ……女孩子實實在在地有些驚詫。畢竟馬上就到她生日了，阿喬這個節骨眼上給她送禮物怎麽看都有點不太對勁啊。
    可惡——
    女孩子心裏有點小竊喜。這個女人是從哪裏知道的她生日？難不成是她不小心寫在主頁然後被阿喬留心發現了嗎？
    阿白打字：「為什麽要給我送禮物？」
    「不為什麽啊？」阿喬說，「你不是說你要備戰高考嗎？正好我認識一個高三妹妹，趁著那個妹妹放寒假我就抽空往她家裏跑了一趟，把她的學習筆記打印了一些給你。」
    也不是什麽貴重禮物，所以即使她和阿白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久，對方也是可以毫無負擔地收下的。
    阿白：“……”
    太……
    女孩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打字的手都在鍵盤上愣了一瞬。
    無語凝噎。
    她是該感謝阿喬呢還是該感謝阿喬呢還是該感謝阿喬呢？
    「謝謝你啊，喬。」
    「不客氣！」
    對麵的小姑娘又發了一個齜牙笑的表情過來，隔著屏幕女孩子都感受到了阿喬藏在屏幕後頭的小得意。
    看起來她是真為能幫上阿白的忙而感到開心。
    「我其實去山西玩了一趟也給你帶了點小禮品，等你來的時候我拿給你好了。」
    「哇！真的嗎？」
    「……」
    「……」
    楊清一看阿白在聊得火熱，他站在原地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他上來是幹什麽的。
    嗯……
    應該是沒什麽大事吧？過年能有什麽大事呢？
    楊清沒想起來他上樓進屋來的正事，又見女孩子一副聊得開心的樣子，於是也沒準備繼續留在房間裏打擾她……
    他關上門悄悄退了出去。
    ……等他樓梯下了一半的時候，一瞟眼看見圍坐在堂屋裏嗑著瓜子嘮著嗑的七大姑八大姨，突然就想起來他剛才為什麽去找阿白了。
    他是要跟她講家裏來親戚了讓她早點起床做準備啊！
    在陪著親戚們一起嘮嗑的許素婉也看見楊清了，但她往後沒瞧見阿白的身影，下意識便開口問了他一句：“阿白呢？”
    “啊？”楊清一愣。
    許素婉：“……”
    “……沒事。”一位姨媽幫著楊清解圍了，她招招手把楊清叫過來，“小姑娘愛睡就讓她多睡一會。來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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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媽招手把他叫過來，隨便與他聊著天：“最近工作咋樣？”
    楊清：“……”
    ……這些親戚其實也沒有非要打探什麽的意思，隻不過一年沒見了也找不到什麽共同語言。因此他們也隻是隨便聊兩句想同你嘮嗑罷了。
    楊清倒是覺得沒所謂，他現在腦海裏就一個念頭——阿白！我們完蛋了阿白！
    “工作還行，”楊清擠出來一個笑容走過去跟他們隨便聊著，伸手一指指著他們家大冰箱，“那個就是我們公司老板送的，年會禮物！”
    “那還可以嘛。”有人捧場。
    繞過工作的這個話題之後又有人開始問楊清戀情。
    楊清要結婚的消息也是老楊他們往外通知的。去年因為家裏多了一個小女孩的原因，他們都沒怎麽外出走親戚。
    今年阿白的身份算是徹底定下來了，兩人要結婚了，所以許素婉和老楊特地喊了一些關係親近的人來上門做客。
    走親戚嘛……無非就是今天走你家明天走我家。聚在一起的永遠都是那麽一幫人，吃的菜也都大同小異。隻是聚的地點在不停的變幻……
    許素婉把他們叫過來的原因之一也是存了一點想讓阿白多收一點紅包的心思。
    馬上要結婚了——第一次見我們家的新媳婦，是不是該給個見麵紅包？
    不過許素婉提前交代過不準打探阿白的家裏人。沒什麽別的理由，就是單純的不能問。
    行！不問就不問！
    ——這夥人現在在心裏猜測老楊家的新媳婦是不是有什麽特殊背景。電視劇裏不都是那麽演的嗎？什麽保密條令……
    那他們不打聽家裏人，問戀情總可以吧？
    “是、是……”楊清點頭很敷衍地應著。
    他現在的心思全飛到手機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空給阿白發個消息啊！但現在姨媽一直拉著他聊天他也不太方便拿手機……
    等阿白聊夠了，她才慢悠悠地掀開被子起床在二樓洗漱。然後換了一身毛茸茸的狐狸睡衣。
    ——鑒於家裏都是自家人，穿個睡衣也足夠了，不用特地去換正式的衣服。
    有些冷，她把狐狸帽子戴上。
    阿白其實還有些困。當她走了一半停在樓梯上想打個哈欠的時候——那些目光太過熱烈，哈欠才打了一半，女孩子就捂著嘴察覺到不對勁了。
    “……”
    “……”
    她慢慢地放下手，一抬眼卻看到了無數的人。男男女女都有。哦，還有小孩。要說唯一的共同點，那就是他們現在都在盯著她看。
    這些都是誰啊？
    阿白有點被尷尬到了。頭一回見這場麵的漢朝人尬得頭皮發麻。藏在棉鞋裏的腳趾悄悄摳了摳。她覺得她現在能摳出一座未央宮來。
    ……女孩子眨眨眼，動作局促地把自己手放下來。然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當然現在這幫親戚也很沉默，於是目光又忍不住往楊清和許素婉身上瞟。他們是說過了楊清要結婚，但是沒說過楊清的結婚對象這麽……小啊！成年了嗎？
    咳……
    竟然是楊清最先反應過來。不得不說阿白在外表上很有欺騙性……別人乍一眼見她還會以為她是個高中生，於是自然而然的楊清就要麵對一些異樣的目光。
    ……許素婉也莫名感到了一絲丟臉。她至今都不敢相信阿白竟然有二十歲了！她看著就還像個小孩一樣，不可思議！
    楊清輕咳了一聲，走上前去拉著阿白的手把她牽過來。他給眾人介紹：“這是狐白。狐狸的那個狐，我們計劃今年五月份結婚，等翻過年來一月份就把證領了。”
    ……時間很快的。
    ……現在已經二月下旬了，等明年一月份的時候滿打滿算一共也就十一個月了。尤其上半年他們的事還挺多。
    又是請宗子正吃飯又是求婚、還要接阿喬來玩、還要籌辦婚禮。時間不知不覺地就過去了。
    楊清說出這話來也是想隱晦地提一嘴阿白的年齡——能結婚了！十九歲了！按農村人虛一歲毛一歲的算法，他才沒有誘騙無知少女！
    立刻就有人接話：“這個姓挺少見的哇！”
    “……是。”阿白完全不知道她現在應該幹什麽，總之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她就是一個無情的點頭機器。
    “不少見，”楊清說，“她老家山西的，那麽姓狐的多。”
    “……是。”阿白繼續點頭。
    然後楊清就給阿白介紹這個與她接話的人的身份，“這個是姨媽，你喊姨媽就行。”
    “……姨媽好。”
    開始挨個認人。
    “那個是大爺。”
    “……大爺好。”阿白在喊這個稱呼的時候悄悄挑了一下眉，仔細觀察了對麵的人一眼。分明這人的年紀與爸差不多大，怎麽就變成“大爺”了？
    “這個是大媽。”
    “大媽。”
    ……阿白已經對這個稱呼放棄抵抗了，隨緣吧，愛怎麽叫就怎麽叫。
    楊清介紹了一堆，阿白勉強算是搞清楚了一點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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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稱呼的老楊這邊的親兄弟，排行第幾就是幾爺。大哥是大爺，五哥是幺爺。哦對，沒有二爺。因為老楊排行老二。
    同理像“大媽”、“三媽”什麽的就是他們的妻子。
    “叔伯”稱呼的還是老楊這邊的人，隻不過不是親兄弟，而是堂的或者表的什麽的。
    還有些姑媽姑爺什麽的。也都是老楊這邊的人。
    “舅舅”還是沒變，仍然是許素婉這邊的兄弟，但是“舅媽”變了。舅媽要喊“妗子”。
    “妗子好。”阿白認完最後一個人，終於在內心裏悄悄地長舒了一口氣。雖然人太多了她也沒徹底把誰是誰給對應上就是了。
    但也不要緊。
    以後她就跟定楊清了，楊清怎麽叫她就怎麽叫。這樣總不會出錯。
    早餐大家就隨意吃了點，許素婉說要等下午三四點鍾的時候才開正席。中間的這段時間大家就在打麻將中度過。
    阿白心瘁力竭。
    ……等一眾人都去打遊戲了之後女孩子的狀態才好了一點。剛開始的姨媽還喊阿白上去打，被阿白擺擺手拒絕了。
    對方可能也顧忌著女孩子坐上麻將桌跟個小孩似的，於是也沒有繼續招呼。
    但沙發上還坐了一些人。
    ……此刻女孩子仍然不能跟楊清聊私事，她隻能坐在這裏同楊清眉來眼去。
    「你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講？這樣我心裏也好有個準備啊！」阿白瞪他！
    楊清沉默了會，也眨眨眼睛：
    「你猜我剛才為什麽上樓？」
    阿白：「？？」
    ——可惡！
    “你們倆瞧什麽呢？”許素婉已經去準備下午的正餐去了。現在坐在這裏的是舅媽妗子。
    妗子左瞧瞧楊清又看看阿白，然後忍不住感歎一下這倆人感情真好，在這裏坐一會都要眉來眼去。
    “……沒瞧什麽。”女孩子心虛地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就揉揉眼睛，“剛才眼睛抽筋了。”
    楊清：“……”
    “哦。”妗子忍住笑，沒過一會就從自己兜裏掏出來一個亮閃閃金燦燦的紅包，然後不容拒絕地撒到了阿白手裏。
    “來，這是妗子給你的紅包。你說這第一次見麵也沒準備見麵禮什麽的……”
    哇！
    頓時阿白的眼睛都亮了一下。一定是那個紅包的包子好，一眼看過去就是金燦燦的，一下子就迷住了阿白的眼。
    她也不累了。
    ……捏著紅包的同時下意識就抬眼看楊清，問他的意見。
    ——能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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