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的聲勢從城頭上突起。
    站在城下的張角被突如其來的吼聲震顫。
    從下向上望去，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官軍居然爆發出這般氣勢。
    原本想要利用當場斬殺官軍主將的手段，直接搞崩城池守軍的心態。
    然而他現在才知道，漢朝在百姓心中根深蒂固。
    一時間怕是難以根除。
    而眼前這個被斬的官軍武將，臨死之前慷慨就義的模樣，更給了清河城中官軍極大的鼓勵。
    張角在心底歎氣。
    若是黃巾中多有幾個這樣有骨氣的人手，他怕是做夢都要笑醒。
    黃巾的底蘊實在過差。
    城頭上的聲音漸落，張角突然朝城牆上猛的一指。
    “城牆上的狗官軍聽著！”
    “明日，便是我等黃巾進攻清河之時！”
    “爾等現在打開城門投降，我天公將軍可保你等不受任何傷害！”
    “但過了今晚，明日黃巾展開進攻，破城之時，三日大屠！！”
    洪亮的聲音向城牆上傳播而去。
    清河郡守當場駁斥。
    “你這叛賊勿要在此蠱惑人心！”
    大手猛揮的他朗聲吼道：
    “我等清河人沒有叛徒！”
    “根本不會有人信你的鬼話！”
    “朝廷的援軍很快便會到來！”
    “到時候你們這些跟隨黃巾叛亂之人，才是全部都得死！”
    兩人針鋒相對，隔空罵戰。
    城牆上和城外的兩波將士也開啟語言戰鬥。
    各種謾罵四起。
    仿佛刺破黑夜一般，使得無比的嘈雜充斥空間。
    一番謾罵之後，兩波人全部累到嗓子嘶啞。
    張角帶領黃巾將士暫退。
    望著無數火把在曠野上如同火龍一般離去，城牆上無論清河郡守還是袁紹，都知道明日的戰鬥將會變得極其慘烈。
    守軍將士們也都明白，這是清河郡有史以來遭遇最大的危機。
    夜色中，官軍人人情緒凝重。
    ……
    中山，無極縣曠野。
    一隊隊的百姓在各條官道上趕路。
    討寇將軍發布的征兵令席卷中山常山兩地。
    無論開出的月餉還是口糧，都不是尋常百姓能夠拒絕的。
    更何況還能夠討賊保衛家鄉。
    如果運氣足夠好，斬殺兩個有名目的叛賊，說不定也能混份功業。
    以後也變成人上人。
    常山中山兩地的百姓極為響應袁彬號召。
    青壯和工匠奔著無極縣前去，各支隊伍在官道上速行。
    誇啦啦！
    一陣戰馬飛馳的聲音響起，官道上的百姓停下腳步，朝東南方向望去。
    兩騎身影由遠及近，在遠處飛馳而來。
    衝到近處的戰馬前蹄揚起，希律律停下，駐足觀看的百姓們看到官軍打扮的騎兵開口詢問。
    “老鄉！”
    “你們這是去哪裏？”
    “又是去作何？”
    濃重的鄉音讓百姓們放下警惕。
    隊伍中的年輕人回道：“俺們這是去投討寇將軍！”
    “跟隨將軍討賊安民，保衛鄉裏！”
    來自年輕人的爽朗回話，讓騎在戰馬上手持馬鞭的文醜一愣。
    “你們……都是？”
    環視一圈，從官道上前後張望。
    一隊隊的背負行囊的青壯，還有許多攜帶工具的工匠，看的他不知所措。
    “對啊！”青壯繼續回道：
    “十裏八鄉的青壯，都趕著去投效討寇將軍……”
    他的話語還未說完，便被一旁的同伴催促。
    “咱趕快走吧！”
    同伴一邊拉拽一邊說道：
    “別咱去的晚了，討寇將軍那麵招的人數充足，沒了咱的位置。”
    “對對對！”青壯顧不上多說，連忙轉身跟隨其他幾個同伴向無極縣城繼續前進。
    略微耽擱的他們拉起速度，幾息時間便走遠。
    騎在戰馬上的顏良眯眼，捋著略長的胡須沉思。
    “嘿！”文醜眉頭一挑，“還真是怪了個怪！”
    “投軍居然害怕去晚？”
    “難道這些人不怕與叛賊戰鬥掉了腦袋嗎？”
    顏良開口道：“義弟可曾觀察到，一路上的百姓根本無人押解。”
    “都是自願前去投效討寇將軍。”
    “而且……”
    他略微拉長聲音，朝著遠處官道張望。
    “前去的百姓並沒有攜帶多少幹糧。”
    “還都是興致勃勃模樣。”
    “到底討寇將軍提供什麽樣的待遇，才能如此觸動百姓？”
    文醜捏著絡腮胡一番細思，“確實如義兄所言。”
    “咱剛剛遇到的這波百姓，完全是自願模樣。”
    “而且極其熱切，生怕去晚了趕不上地方。”
    “怕是討寇將軍開出的糧餉定然不低。”
    “唉！”
    他揮動馬鞭，在空氣中抽出一道響亮的鞭花。
    “那些世家豪門子弟想做什麽，不過動動嘴。”
    “略微給百姓一點好處，便可以收買人心。”
    “我等兄弟二人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卻被人栽贓陷害。”
    “這世道，真他娘的沒處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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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說越氣憤。
    “想我兄弟二人的武藝在冀州所向無敵。”
    “放眼天下望去，不說第一第二，也是相差無幾。”
    “卻始終鬱鬱不得誌。”
    “這次黃巾造反，本有機會建功立業。”
    “卻依舊被世家子弟逼的遠走。”
    “唉！”
    文醜唉聲歎氣，揮動馬鞭猛抽空氣泄憤。
    眯眼的顏良卻說：“義弟莫要焦躁。”
    輕捋胡須，他安然說道：
    “或許盧將軍說的對。”
    “那討寇將軍與其他世家子弟截然不同。”
    他的話語引得文醜撇嘴，“都是一丘之貉，能有多大不同？”
    “最後還不是依靠咱們這種出身低微之人殺敵建功。”
    “人家吃肉，我們卻連湯都喝不上一口。”
    “若是那討寇將軍能給咱兩兄弟全盤帶兵討賊的機會。”
    “別像那袁紹似的任用無能親屬，總是指東畫西，咱兩兄弟絕對給黃巾打的滿地找牙。”
    “什麽天公將軍。”
    “老子給他打成去陰曹地府報道的狗屁將軍！”
    顏良連忙說道：“義弟此去可莫要如此粗魯。”
    “再怎麽說現在我二人也算有求於討寇將軍。”
    “更不能辜負盧將軍的照拂。”
    “就算我等要依靠武力打服討寇將軍手下將領，也得在語言上不能得罪討寇將軍。”
    “你到時收斂一些。”
    “好好好。”文醜無奈搖頭道：“都聽義兄你的。”
    “誰讓你癡長幾個月呢？”
    “我等再行！”
    揮動馬鞭，抽在戰馬上，文醜率先順著官道飛馳而去。
    “唉！”顏良搖頭，“這義弟什麽都好，就是過於心直口快。”
    “希望此去能夠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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