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滿意點頭，重新拿起竹簡的他微微擺手。
    趙忠恭敬倒退出殿，空間又恢複原本安靜模樣。
    “俊甫……”盯在竹簡上的張讓低聲默念。
    “能對抗外戚的，便隻有你了。”
    “那該死的殺豬匠居然過河拆橋。”
    “姓何的早已忘記，他們家族能有今日，都是我們宦官親力為之。”
    “既然他不仁，便不要怪我等不義……”
    燭光下，張讓的目光越加鋒利。
    “另外，既然有人對後將軍下手，那我等也不能沒有反擊。”
    “袁逢是吧……”
    “你那不爭氣的長子，在豫州那麵征討黃巾的作戰可是不怎麽樣。”
    張讓嘴角挑起一道弧度，“來而不往非禮也。”
    “讓你這執金吾見識見識，什麽才叫做真正的煽風點火。”
    “看這次你能不能保住你那長子……”
    張讓的表情變得極為陰沉。
    ……
    青州，黃巾大軍崩塌的消息，被黃巾潰兵帶至各地。
    原本憂心忡忡的青州官員和百姓，得知圍困北海的黃巾大軍被頃刻間擊潰，所有人信心再回。
    甚至有些膽大的縣令，吩咐縣尉帶兵出戰，想要抓捕一些黃巾潰兵，用來向朝廷邀賞。
    整個青州士氣為之一變。
    從原本緊閉城門絲毫不敢外出，到現在派兵四處搜查可疑人物，僅僅在一戰之後。
    青州鋪天蓋地的搜捕行動，讓黃巾潰兵驚恐又極難逃走。
    無奈中黃巾潰兵隻能晝伏夜出，盡可能挑小路甚至人跡罕至的山路潰逃。
    沒有去處的他們，把目光全部放在泰山四周。
    那麵有山有水，打些山貨采摘野菜，也算勉強能夠活下去。
    至於以後，黃巾潰兵已經不敢去想。
    躲在大山中能活一天是一天。
    袁彬派遣出的官軍隊伍，加快掃蕩黃巾餘孽的態勢。
    原本還有一些小股黃巾襲擾兵力不多的縣城。
    想要搶些東西再逃。
    卻被袁彬派遣出的援軍嚇個半死。
    那些如同殺神般的將士，根本不是他們散兵遊勇可以抵擋的強大。
    甚至不用照麵，襲擊縣城的小股黃巾便立刻崩塌，鳥獸散一般飛奔潰逃。
    生怕慢上一點，便會被那如同天兵般的援軍給殺個一幹二淨。
    關羽帶兵經過某處村莊，他發現村民全部躲起來。
    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從村莊中出來。
    “走，我等前去討些水喝。”
    翻身下馬的關羽，放好青龍偃月刀。
    命令全軍停止前進，帶上幾個親兵便向村莊行去。
    一行人沒有攜帶任何武器，關羽盡力不給莊民帶去壓力。
    剛剛步入村莊，他便看到幾個躲在牆角處探頭張望的小孩。
    “糟了！”
    “官軍進莊了！”
    “快跑！回去告訴大人！”
    幾個小孩嗖的一聲沒了影子。
    關羽無奈搖頭。
    他可深知，官兵對於普通莊民來說，也不是毫無威脅。
    從前身在家鄉時，他便聽聞一些無良士卒闖入農莊，以搜查流寇的名頭，在莊裏搜刮錢糧。
    以致於一些百姓看到官兵進莊便會極其緊張。
    邊走邊向四周打量，關羽發現莊內死氣沉沉。
    好似無人居住一般。
    如果不是剛剛那幾個探頭張望的小孩，他真的以為百姓全部離莊而去。
    順著院落間錯落的小路向莊內行進，關羽最後停留在一處稍顯破敗的院落前。
    他走上近前，攥拳敲門。
    “咚咚咚！”
    泛灰的破舊木門被他敲的震響。
    “請問，有人嗎？”
    “我等是路過的官軍，想要討些水喝。”
    院落中無人響應。
    關羽僵在大門外。
    “此莊到底被亂兵如何禍害過，居然如此驚恐？”
    他連連歎氣。
    抬起的拳頭想要繼續敲擊，無奈又放下。
    “唉！”
    長歎一口氣的他轉身便走。
    大步剛邁出，便聽聞身後響起吱嘎一聲。
    “將……將軍大人。”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關羽回身看去。
    淩亂又花白的胡須映入眼簾，佝僂著身體的老人站在打開的木門後怯懦開口。
    “本莊確實有水，俺讓莊裏的青壯去打井水。”
    “另外，俺們各家各戶湊些糧食給軍爺。”
    關羽連忙擺手拒絕：“這位老人家，我等並非亂兵禍兵。”
    在老人一臉困惑和不解的表情中，他連忙解釋道：
    “我等乃是後將軍袁彬袁俊甫麾下將士。”
    “奉將軍命令，前來此處征討追擊黃巾餘孽。”
    “恰巧途經此莊，便鬥膽前來索要一些水喝。”
    “我們後將軍治軍極其嚴格，絕對不會拿百姓一錢一粟。”
    “老人家以及莊民可以放心。”
    “我等除了取水，絕無他意！”
    “不信您派人前去莊外打探，五百士卒五百民兵全部排列整齊軍陣在外等候。”
    “不會有任何異動。”
    “這……”站在門口的老人滿麵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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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謙遜有禮的武將，他這輩子第一次見。
    昏花的老眼上下仔細打量對方。
    頭戴綠色布帽，身披銀色盔甲，右臂露出半邊綠色布袍。
    即使見識淺薄的他，依舊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威武，以及絕對不凡的地位。
    “您……您這般大人物居然如此親民，老農俺今天真是開眼……”
    他怯懦說道，但卻發現站在眼前的威武猛將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完全沒有從前闖入莊中的那些縣兵耀武揚威。
    “爺爺！”
    一個八九歲的小孩跑回，卻被關羽幾人高大的身影震震顫。
    僵在小院落不遠處的小男孩，顫抖著身體不知所措。
    捏緊拳頭，仿佛做出艱難決定的小男孩猛衝跑到老人身前。
    展開瘦弱的手臂，把他的爺爺擋在身後。
    “你們不要傷害我的爺爺！”
    “否則，我做鬼的爹爹和娘親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丹鳳眼一鎖，關羽沉聲詢問：“為何你說爹娘做鬼？”
    小男孩雖然身體依舊顫抖，但卻勇敢回道：
    “還不是沒錢祭祀，被那些歹人捉去活祭？”
    小男孩痛罵道：“你們這些狗官，都不是好東西！”
    “見天就知道欺負百姓！”
    “跑到百姓家中搶錢搶糧！”
    “沒錢沒糧就搶人！”
    “你們該死……”
    “孫兒！”老人一把捂住男孩的嘴。
    他彎腰行禮，慌亂道歉：“將軍大人！”
    “小孩無知，請大人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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