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珪微微點頭。
    “你能想到如此，已經算是不錯。”
    “但是，目光不妨再放得遠一些。”
    受到父親指點的陳登繼續低頭思索。
    良久後他開口說道：
    “看今日州牧的態度以及從前的行事風格。”
    “後將軍就算挾軍功南下，也會得到州牧的鼎力支持。”
    “估計徐州官員的那些小九九絕不會得到施展。”
    “州牧必然會以大局為重。”
    “是的。”陳珪點頭讚許道：
    “確實如此。”
    “州牧一定不會站在那些自以為丟失許多利益的徐州官員這麵。”
    “反而會加大力度支持後將軍繼續征討黃巾叛賊。”
    “天下估計沒有任何人比老邁的州牧大人更想要世道快速安穩。”
    “但是……”
    他的話鋒一轉，歎氣道：
    “如今天下世家豪族瘋狂兼並土地。”
    “加上風雨不順，使得百姓無以過活。”
    “才使得黃巾造反。”
    “如此下去，即使這次的叛亂被平息，但下次又會快速生成。”
    “天下兼並土地的亂象不改，山賊流寇就不會減少。”
    “甚至還會增多。”
    “而且……”他的話題突然跳動，突兀詢問道：
    “不知你對廢史立牧有何看法？”
    陳登早已對此有所想法，他直接回答道：
    “以我來看，廢史立牧有其好處。”
    “可以使得天下各地快速應對叛亂。”
    “比如這次的黃巾造反。”
    “如果各地擁有足夠的軍隊以及權力，必然不會導致現在這番混亂模樣。”
    “黃巾根本無法掀起更大的浪潮。”
    “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會被完全剿滅。”
    “各地也不會有如此巨大的損失。”
    陳珪目光變得極為深邃。
    他從兒子身上收回目光，歎氣道：
    “對也不對。”
    “州郡在這次之後雖然有了更大的權力，但是天下卻有了更多的憂患。”
    “州牧的全力暴漲，看似可以對地區內的突發狀況有更好的應對方法。”
    “但是，暴漲的權利一旦失控，將會迎來更大的危機。”
    “乃至掀翻現在所有規則。”
    陳珪的表情變得更為深邃。
    陳登看在眼中，心底情緒不斷起伏。
    他按照父親的思路繼續思索，隨後皺眉說道：
    “難道說……”
    “從前不是沒人注意到廢史立牧帶來的負麵影響。”
    “而是現在天下情況不得不這樣去做。”
    “哎！”陳珪長歎一口氣，緩緩道：
    “這個世道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模樣。”
    “但老夫可以肯定，那個極為年輕的後將軍必然有極大作為。”
    “我等陳家決不能像其他徐州世家一般目光短淺。”
    “這也是為何為父會與你透露其中秘辛的原因。”
    “一切都要未雨綢繆。”
    “決不能隻看眼前利益而放棄長遠規劃。”
    “吾兒，你明白了嗎？”
    陳登點頭又搖頭。
    “雖然其中還有一些不解的地方，但孩兒會繼續努力。”
    “一定不會辜負父親的期盼。”
    他堅定的話語獲得陳珪點頭讚同。
    咚咚咚！
    書房門外響起急促敲擊聲。
    陳登麵色一變。
    “府中知道書房不可打擾，為何還……”
    他的話語被陳珪打斷。
    “必是有緊急情況。”
    “你速去詢問。”
    陳登領命後快步走出。
    開門而出的他看到老邁管家一臉著急。
    詢問之後，得知青州方麵傳來的秘密消息，陳登臉色大變。
    沒有任何遲疑，他快步返回書房，不等行禮坐下，便立刻訴說而出。
    “哦？”
    陳珪詫異道：“後將軍居然對青州祭祀亂象出手……”
    他的表情連變。
    陳登仔細觀察，等待父親解答。
    陳珪起身。
    背手在書房中來回踱步。
    “後將軍不愧是年輕人，有衝勁。”
    “想來他也看出此次黃巾造反的深層問題。”
    “解決青州祭祀亂象，必然能讓本地百姓獲得更好的日子。”
    “但是……”
    他的聲音拉長，在陳登注視下繼續自顧自說道：
    “如此為民的行動卻會引得世家對抗。”
    “不知道年輕的後將軍能不能抵擋得住。”
    “不過，無論如何，我等都要對後將軍加以支持。”
    “武勇異於常人的後將軍，必然會在後續擁有更大的話語權。”
    “廢史立牧啊……”
    陳珪停下腳步，卻是越來越惆悵。
    陳登看在眼中，想在心底。
    他謹記父親的話語。
    準備與後將軍交好。
    “吾兒。”
    回身的陳珪立刻交代道：
    “你帶人下去，在我陳家內自查。”
    “雖然老夫早已明令禁止各項搜刮百姓的事情。”
    “但估計也無法避免有些人在暗中做些歹事。”
    “你要把那些人全部揪出來，送去官府按律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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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在後將軍到來之前便要作出表態。”
    “這樣的態度才是接近後將軍最為便捷的途徑。”
    陳登雖然不解，但卻應答領命。
    吱嘎！
    書房門開啟又關閉，陳珪看著自己的兒子身影消失，他更為悵然道：
    “大漢何去何從啊！”
    ……
    下邳城中。
    糜府。
    大堂中，得知青州消息的糜竺噌的站起。
    “沒想到後將軍居然在青州那麵製造出如此驚天大事！”
    他兩手攥緊，不斷在大堂中來回踱步。
    “還好，之前我等嚴令府中人手，沒有做出任何違反律法之事，不過……”
    他拉長聲音後，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弟弟，吩咐道：
    “你速速帶人去往府下各處產業自查。”
    “但凡發現任何問題，絕不放過。”
    “我等府下的各項產業，決不能有任何欺壓百姓之事發生。”
    糜芳不願，撇嘴道：
    “哥哥向來嚴令屬下，又怎會有那樣的事情……”
    “閉嘴！”糜竺高吼：“讓你去就去！”
    “哪裏有那麽多廢話？”
    “你不去，我派其他人去。”
    “以後你就不要再管任何事情！”
    “不不不！”糜芳連忙起身擺手道：“哥哥莫要生氣。”
    “我去，這就去！”
    朝大堂門口快步移動的他不斷說道：
    “一定按照大哥交代的去辦。”
    “絕不會有任何疏漏……”
    糜芳快速消失在大堂門口。
    糜竺搖頭歎氣，“這個弟弟始終不堪大用……”
    “哎！”
    “看來還要從其他方麵入手。”
    “後將軍此來，我等糜家必要緊抓機會！”
    略微思索的他，大步走出大堂，直奔親妹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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