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塵低頭，對上一雙不再空洞的眼睛。
    林凡緩緩睜開眼，那裏麵居然有了神采，雖然還帶著茫然和痛苦，卻不再是之前的麻木。
    他張了張嘴，聲音很輕，卻很清楚：“凜…公子…”
    凜塵心頭一動，下意識就要再次催動《黑魂鎖》加固控製。
    然而，林凡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抵抗，反而主動、急促地開口：
    “祭龍台…在鎖龍淵最裏麵…有…有古老的封印…太子想要的…是龍脈心核…”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正費力地從腦子裏無數紛亂破碎的信息裏，艱難地拚湊著什麽：“青冥族…背叛了…龍脈…成了叛徒…大周皇室…鎮壓了他們…但是需要…血脈的後人…才能徹底…解開封印…”
    凜塵意識到，林凡此刻的狀態很奇特。
    天青血脈像是被剛才的刺激短暫喚醒了，但還沒能完全衝破《黑魂鎖》的禁製，反而達成了一種微妙的、不穩定的平衡。
    “你還記得多少？”
    林凡艱難地抬起手，虛弱地指向山穀更深處的方向，那裏霧氣更濃，幾乎看不清東西：“那裏…祭台…必須去…阻止他…否則…太子會…”
    話沒說完，他又猛地抽搐起來，眼裏的清明迅速褪去，隨即徹底陷入昏迷。
    凜塵顧不得多想，將林凡打橫抱起，入手很輕。
    他轉向穀底深處，那裏連風聲都透著一股不祥。
    “傳令下去，所有人聽我號令，即刻出發！”
    往鎖龍淵更深處去，霧氣幾乎成了粘稠的液體，冰冷刺骨，吸進肺裏都帶著一股鐵鏽味。
    凜塵抱著林凡，沿著陡峭崎嶇、幾乎沒有路的山壁快速前行。
    左臂那股青色力量依舊在躁動，但似乎因為林凡的靠近，找到了某種宣泄的途徑，反噬的痛苦感居然減輕了些許。
    大約三個時辰後，天際終於泛起了一絲微弱的魚肚白。
    他們已經深入了鎖龍淵最幽深的地帶。
    這裏的地形變得極為怪異——四周的山壁光滑如鏡，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螺旋狀，像是被某種毀天滅地的巨力硬生生擰過。
    地麵上布滿了古老的符文，比之前石台上的更加繁複精密，隱約泛著幽幽的藍光。隨著他們不斷深入，那藍光越來越盛，空氣也變得愈發凝重。
    懷裏的林凡再次不安地扭動起來，嘴裏不斷呢喃著“近了…近了…”
    前方狹窄的山道豁然開朗。
    凜塵停下腳步，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微微一滯。
    一座巨大無比的圓形平台，橫亙在穀底的正中央。
    平台通體由一種墨青色的奇異石料築成，表麵雕滿了密密麻麻、栩栩如生的龍紋圖案，透著一股蒼涼古老的氣息。
    平台的中央，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洞的巨井，井口周圍，矗立著九根頂天立地的巨大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雕刻著一條蜿蜒盤旋、直衝天際的巨龍。
    祭龍台。
    傳說中青冥族被鎮壓的地方，也是大周龍脈封印的核心所在。
    凜塵腳踩在祭龍台邊緣，沒發出半點聲響。
    他放下林凡。
    這地方空得瘮人。
    沒有太子的人，沒有玄鴉的死士，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
    安靜得過頭了。
    隻有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自顧自地泛著幽藍的光，把四周染上一層死氣。
    他摸出那卷從平陽侯府密室裏翻出來的古籍殘卷，湊著地上的藍光看。
    上麵畫著些扭扭曲曲的圖，還有一套繁瑣得要命的祭祀步驟，說要用天青血脈當引子，把龍脈的力量勾出來，再用陣法灌進自己身體裏。
    “他娘的……”凜塵低罵一聲，明白了。
    太子費這麽大勁，是想把這地底下的龍脈抽出來，給自己當補品。
    正好，自己還“貼心”地把林凡這個最好的引子送上門了。
    “不對……”
    躺在地上的林凡突然坐了起來，聲音嘶啞，眼睛裏卻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掙紮著透出點清明。
    “不是這樣……”
    “那是什麽？”凜塵俯身，盯著他。
    “龍脈……不是給人用的……是……鎮東西的……”林凡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太子被耍了……都被耍了……”
    他猛地抱住腦袋，像是裏麵有東西要炸開。
    “我想起來了……我……”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從祭龍台正中央那個深不見底的井口裏傳了出來！
    整個平台狠狠震了一下！
    地上的符文驟然大亮，一道道藍色的光流跟活過來一樣，爭先恐後地朝著中間的井口湧去！
    凜塵一把拽住林凡，往後急退幾步，全身戒備。
    “來了……”林凡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透著一股絕望，“晚了……它來了……”
    “誰來了？”
    林凡抬起頭，那點剛恢複的清明被一種詭異的青光取代。
    “青冥老祖……龍脈的叛徒……醒了……太子把封印弄開了……”
    凜塵心裏猛地一跳。
    平陽侯那老狗在山穀裏喊的話，瞬間清晰起來——青冥族想逆天改命，搶龍氣……
    “太子不是想吸龍脈，他是想把青冥族的老東西放出來？”
    林凡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甚至帶了點嘲諷。
    “不，太子被當槍使了……他還以為自己是下棋的……嗬，他就是個棋子……”
    地麵的震動越來越猛，中央那個井口開始扭曲、擴大！
    井底深處，那抹詭異的青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跟林凡此刻身上的光，簡直一模一樣！
    操！
    凜塵左臂那股熟悉的灼痛感猛地爆發，痛得他差點跪下去！
    體內的青色力量徹底瘋了，像是燒開了的水，順著經脈血管亂衝亂撞，五髒六腑都攪在一起！
    “林凡！到底怎麽回事！”
    林凡卻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一步步朝著祭龍台中央走去。
    他身上青光大盛，嘴裏的話飄飄忽忽，卻又異常清晰。
    “我想起來了……我是青冥一族……最後的血脈……”
    “而你……”他頓住腳步，沒有回頭，“你從我身上搶走的那份傳承……是用來鎮壓叛龍的……鑰匙……”
    凜塵強忍著撕裂般的劇痛，跟了上去。
    “什麽叛龍？”
    “青冥老祖……他背叛了龍族……被大周的先祖鎮壓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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