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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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聞溪看完卷宗,心情有些沉重。
    以這個時代的辦案能力,別說三年前,便是三個月前的案子,都不好查啊。
    鍾叔的屍檢能力......嘖嘖,恕她不敢恭維,她這個半調子,都不知道比他好多少倍了。
    這案子要從何查起呢?
    “李書吏,門口有人找。”王鐵柱的一嗓子,打斷了李聞溪的沉思。
    “來了!謝謝王叔。”她一向深居簡出,認識的人不多,能來衙門找她的,不用想,除了蘇會別無他人。
    果然,蘇會彎著腰等在門外,一見她出來,便笑著上前招呼:“公子,小院已經收拾齊整了,小的特來知會您一聲,隨時都能搬家了。您可要隨小的再過去看看,哪裏不合心意,再收拾也使得。”
    新居離得不遠,現下林泳思不在,自己閑得很,便與薑少問打了個招呼,趁著午飯時間溜去看看。
    蘇會是個仔細人,房子可以說是大變樣了。
    小院裏雜草已經被除幹淨,連地都被重新翻過,抓緊時間種點波菜白菘,還能在冬日吃口水靈靈的青菜。
    井邊破舊的麻繩也換了新的,水桶也仔細擦洗過,透出幾分原木的清爽,就連窗戶紙,蘇會都幫著重新貼上了。
    屋內的家具不多,兩個舊衣櫃,一個圓桌並四張椅子,還有兩張半新不舊的床,倒是擦得纖塵不染。
    廚房裏的灶台砌得不錯,有掉泥的地方露出半塊青磚,旁邊是簡易的操作台,台下放著一捆幹柴,隻要添些鍋碗,立時能用。
    這柴顯然也是蘇會幫著買來的。
    “讓你費心了。”李聞溪看在眼裏,領了蘇會的好意。她掏出五十文錢遞過去:“窗戶紙、柴和麻繩,多謝了。”這些錢買三樣東西,略有十文的富裕,便當作工錢了。
    蘇會客氣了兩句,收下銀錢,笑著告辭。
    等舅父回來,問問他哪天日子好,他們搬家!
    因沒在縣衙吃午飯,李聞溪便到淮安大街上隨便買了兩隻素包子對付一口,粗糧皮加上缺油少鹽的白菘,味道談不上好,但勝在便宜,三文錢兩個,比幹嚼饅頭強多了。
    “吃這麽省?前不久林大人不是才給了你賞錢嗎?”薑少問見李聞溪邊走邊吃,伸著脖子瞅著一眼,有些嫌棄地收回了視線。
    他才不屑吃這麽便宜難吃的東西呢。
    李聞溪聞言頓了頓:“薑叔消息很靈通啊。”當時林泳思給她賞錢時,身邊可沒別人,自己與林大人都不是多嘴多舌之人,自不會滿世界宣傳,他怎麽知道的?
    “這世上可沒有不透風的牆。”薑少問撇了撇嘴:“董大人午間來過,讓你去他那一趟。”
    “我說你肚子不舒服跑茅廁去了,反正你脾胃弱全縣衙皆知。到時候你可別在大人麵前說漏嘴。”
    李聞溪挑挑眉,山陽縣衙的茅廁有兩個,一個是供給大人們用的,在二進院西北角,還有一個是剩下所有胥吏衙役使用的,在後院。
    所幸茅廁夠大,格局與現代的公廁有幾分相似,有隔間,有小便池。李聞溪每每上廁所都目不斜視地進隔間,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為她脾胃不好,總拉肚子,對於這一誤會,她倒也樂見其成。
    “董大人,屬下求見。”
    “進來吧。”董佑放下筆,輕輕吹著自己剛寫的大字:“聞溪啊,來看看本官這副字寫得如何。”
    額,大人,您這個問題超綱了,她雖然兩世為人,但是書法卻一直純純都是外行,現在勉強能看的小楷還是上一世在中山王府苦學出來的。
    她還記得,教了自己四年之久的老師傅搖著頭對她說,字有形而無神,朽木不可雕也,她是既寫不太好,更不懂字的好壞。
    董佑又恰恰寫的草書,她通篇看下來,愣是一個字都不認識。
    “額,大人這副字......灑脫,飄逸,一看就知道寫字之人,胸中有丘壑。”好話誰都願意聽,她隻說好就行了。
    “嗬嗬,莫拍老夫馬屁。”董佑拿起茶啜了一口,表情比剛才愉悅了一些,顯然對她的誇讚很受用:“距上次淮安府之行已過三日,不知你可尋到什麽線索了?”
    “屬下無能,還未曾。”李聞溪連忙行禮請罪。
    “唉,三年前本官也曾親自盯著這案子,奈何時不我與,一直沒什麽發現。”
    “不知大人可曾訊問過哪些嫌疑人?”李聞溪借機問道,有當年的直接參與者口述,總比卷宗裏幹巴巴的文字要詳實。
    “當時紀府尹盯得緊,本官確實抓了不少相關人員。”
    “案發後,跟羅宏輝走得近的人,像他的幾個手下,青樓裏的粉頭,包括他妹妹,本官都問過。”
    “案發當晚最後見到他的那一批人,春熙樓和長樂賭坊裏,有一個算一個,都被衙役盤問過。”
    “最後是與他有過仇怨的。這個範圍就太大了。他放印子錢,砍斷過不少人的手腳,還逼得人家家破人亡過,這些人加起來大約百餘人,當時都一一排查過,沒有發現。”
    “哦,對了,當時案件前後調查了近三個月,本官記得在被我們調查過的人中,一死一失蹤。”
    “失蹤的,就是羅宏輝的左右手羅三,死的,則是一個欠他錢的小老百姓,叫齊升的。”
    “這個齊升,是死在家裏,被人割喉而亡的,脖子幾乎被利刃割斷,噴出的血都濺到了房梁之上。”
    因死得太慘烈了,是以幾年過去,董佑依然清晰記得當時的場景。
    “你別太有壓力,這案子破不了是常事。回頭我與泳思說說,讓他為你求情,保住你的飯碗。”李聞溪是林泳思推薦來的人,在董佑看來,自然身上打著林縣尉的標簽。
    “多謝大人美言。”
    “這是怎麽了?”說曹操曹操到。林泳思跨過門坎,風塵仆仆。
    剛一回到縣衙,他來見上官銷假,就聽到他們說起自己。
    “林賢弟,你可算是回來了。”如果這位早點回來,自己何至於要跑到淮安府挨欺負,紀懷恩再無法無天,也不敢在林泳思麵前造次。
    一個是中山王的庶長子,一個是中山王股肱之臣的嫡子,兩人論身份肯定是紀懷恩要高一些,但論受重用程度,紀懷恩拍馬也趕不上林泳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