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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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回事?”兩個已經判決了的死刑犯,在牢裏肯定看守最嚴,怎麽還會發生這樣的事?獄卒都是吃幹飯的嗎?
    兩人匆匆趕到大牢。
    陶勇的慘叫聲還未進門就能聽見,陳漢已被綁得結結實實,扔在另一間牢房裏,他依然抬起頭,死死盯著陶勇,不停吼道:“月娘呢?你把月娘怎麽了?我閨女才十三歲,你還是人嗎?”
    “到底怎麽回事?”林泳思盯著兩間牢房相連的地上一片血跡,有些生氣。
    幾名當值的獄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年紀最大的老趙頭囁嚅著回了話:“是小的們嘴賤,說了不該說的,這才讓陳漢知道,陶勇殺了他婆娘。”
    事情要從陶勇被押回大牢開始說起:
    長日無聊,身為死刑犯,又不用參與勞動改造,陳漢每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躺在滿是黴味的稻草堆上,捉自己身上的虱子。
    好不容易又來個跟自己一樣,等著上斷頭台的哥們,他便起了攀談之心,套了幾句近乎,在聽說了陶勇的壯舉後,還誇他來著。
    “女人三從四德,那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我那婆娘也不是個好的。”陳漢心有不甘。
    “平時裝得多賢良淑德,每天給老子打洗腳水,結果怎麽著?老子進來得有二十天了,她居然就來看過一次,還隻帶了件舊襖子和兩個雜糧饅頭。”
    “老子每天累死累活地在碼頭扛活,掙的都是血汗錢,可一分不少全交給她養家了。雖說我娘生病花了不少,好歹還給她留了幾間房,以後我不在了,租出去兩間,也夠他們嚼用。”
    “可你看,我還沒死呢,她就要翻天,不給送點好吃好穿來也就罷了,這麽久了,再沒露過麵。”
    “女人啊,都沒良心,早知如此,我先宰了她!”
    “兄弟,你是條漢子,給咱們爺們除害了!”
    臭味相投的兩人相談甚歡。
    旁邊有押送犯人的獄卒看不過眼了,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指著陳漢的鼻子罵他:“見過認賊作父的,還沒見過認殺妻犯當兄弟的。”
    另外一個獄卒拍拍他的牢門:“你婆娘想來看你,怕不是得等到半夜,那血呼啦啦的模樣,再把你嚇著。至於你想見她就不必急了,再過一個月,你自能下去找她!”
    “你什麽意思?”陳漢沒聽明白這倆獄卒話裏的諷刺,他隻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老趙頭提著粥桶過來送暮食,聞言大笑:“你個傻子,他殺了你婆娘,你還給他拍手叫好,可憐你女兒失蹤,兒子殞命,便連你那絕情的親哥也死於非命,一家老小不得善終。”
    算上老太太,三代人都要死光了。
    他家那婆娘,一直沒再來看他,是因為被殺了?凶手就是隔壁牢房,剛才還與自己相談甚歡的男人?
    而且自己如珠如寶養大的兒子,也死了?
    不可能的。
    怎麽可能?二哥答應過自己的,會好好照顧他們娘幾個,怎麽這才幾天,就全死了呢?
    這些獄卒在騙人。
    “哎喲,你還不信?”老趙頭望著陳漢直搖頭:“傻子,你那親哥,早早把你婆娘兒子閨女都趕到大街上去嘍,可憐你那婆娘日夜給人漿洗衣衫,還吃不飽飯!”
    “哦,你閨女沒死,不過也不知所蹤,以後怕是你墳頭上連個燒紙的都沒有,做鬼都得做個窮鬼!哈哈哈!”
    眾人齊聲大笑。
    陳漢麻木地問陶勇:“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你婆娘,可是住在西北角裏的貧民窟,長得挺瘦,眼角有顆痣,鼻子有點塌?”陶勇回想著最後被他殺的女人的長相。
    陳漢隻覺得渾身血液都涼了,他努力假裝鎮靜,渾不在意地揮揮手:“兄弟殺得好,反正老子都要死了,黃泉路上拉著婆娘,讓她做鬼也得伺候我,挺好。”
    “兄弟,這黍米粥我早喝夠了,這碗也給你吧。”
    陶勇不禁感歎,這大哥真是個好人啊,不但不怪自己,還給自己飯吃。
    牢裏的夥食太差,他才被關進來,還不習慣,正餓得難受,便千恩萬謝地湊到了牢房邊上,伸手想接陳漢遞出來的碗。
    碗沒接到,他被陳漢一把抓住,鐵鉗一般的大手讓他動彈不得。
    跟常年在碼頭扛背包討生活的壯漢相比,陶勇的力氣小得可憐,根本掙不脫,他還沒來得及求救,眼睛就是一陣劇痛。
    陳漢用手指頭戳瞎了陶勇的一隻眼睛,在作勢要戳另一隻時,才被衝進來的獄卒拽開。
    “大人,小的還有事要稟明大人。”老趙頭趕緊把不久前無意中聽到的事告訴林泳思,以求寬大處理。
    “就在陳漢被收監後兩天,他二哥陳山曾來牢裏看他,給了我們兩個守門的一人三錢銀子。”
    這價格一出,讓李聞溪與林泳思都不禁側目。
    想當初李聞溪來探薛叢理,十文錢就進了去,三錢銀子著實是太多了,頂得上獄卒一個月月錢,遠高於市場價。
    如若林泳思這樣身份的人前來探人,給三錢銀子不算什麽,他身家豐厚,三錢都不夠他出去吃頓酒的。
    但是陳山是奴籍,又連家裏三間茅草屋的歸屬都要爭,甚至不惜趕走弟妹與侄兒,他哪來的那麽多錢,能隨手賄賂獄卒幾錢銀子不心疼。
    這合理嗎?
    “小的聽到陳漢對陳山說,咱娘就當我失手捂死的吧,真正原因我不會說出來的,但你以後,得養著我婆娘和寶兒,還得給月娘備些嫁妝送她出門子。”
    “陳山自是滿口答應下來,走的時候心情頗好,哼著窯子裏的曲兒。”
    什麽叫就當他失手捂死的?難不成陳老太的死,還另有隱情?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陳漢身上,他仍然死死瞪著陶勇:“大人,小的有一事相求,隻要您答應了,想知道什麽,小的絕不隱瞞。”
    “你有什麽資格配跟本官談條件?”林泳思根本不吃那一套:“愛說不說,反正不管你殺人動機是什麽,你就是凶手,本官沒有冤枉好人,便夠了。”
    “至於你們家的破事,本官才懶得管!”林泳思吩咐獄卒:“看好他們,死之前別再給本官找事。”說完便想走。
    “大人,我二哥,他是細作!”陳漢急了,忙喊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