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公主還有何事要吩咐？”
    “把被子還給本宮。”
    鬱沉雲這才反應過來，他身上還裹著施寒岄的錦被。
    迅速把錦被收收，朝床榻上遞進去。
    “駙馬。”施寒岄攥住他手腕。
    鬱沉雲疑惑抬眸，聽得她說：“本宮那日並非輕薄你，你要琢磨就順著這話去想，可別又想歪了。”
    這個榆木腦袋，旁的事都挺靈光，就是次次一開始想情情愛愛的事情，就不對勁，總是抓不到重點。
    施寒岄也並非責怪他，他的多思多慮、焦躁不安，她能理解一部分。
    他們之間，說是夫妻，卻也多了一層君臣。尋常人家夫尊妻卑地位不對等時，處於卑弱的一方難免多思不安。
    鬱沉雲處於卑弱的地位，又是真心在意她這個尊位者，惶恐不安自是會有些。
    施寒岄也並非矯情的人，若放在平日，她就直說“當時的確是因著心中歡喜才親上去”，但現在不行。
    明日要他辦事，今日若是突然如此解釋，難保他不會又想，她是為了拿捏他辦事才如此哄騙他。
    明日的大事要緊，如今他有任何要琢磨的情愛，都不能影響明日的計劃，適當提點他一句，省得他分心過多。待事了後再和他好好聊聊。
    次日一早，施洛明府上的馬車一如往日，從府門前緩緩駛出。
    鬱沉雲也早早起身準備好了，就等施寒岄的命令。
    出門前，他先來了主院，同施寒岄道別過後才離開。
    施洛明那替身仍舊是在正殿抄經。
    他抄著抄著，突然聽到殿外有些嘈雜聲。
    他身後的侍從也聽到了，二人伸著脖子朝殿外看去。
    沒一會，那嘈雜聲越來越近。
    他們聽到一些嘈雜的言語聲——
    “駙馬，三思啊！”
    “駙馬乃皇親國戚，老道實在不敢讓駙馬入觀出家，駙馬還是請回吧。”
    “是啊駙馬，咱還是回去吧，陛下要是知道了，定是要惱的。”
    “你們莫要再勸！本駙馬心意已決。公主已經說了，隨本駙馬如何出家，她都沒意見。本駙馬一路行至千音觀，你們可有見公主派人來攔？”
    “駙馬，公主那是氣話呀！駙馬同公主一整月沒說話，這一開口就是要出家，換誰也沒法不惱呀！快跟屬下回去吧。”
    “我意已決！無需多言！”
    “駙馬！駙馬！駙馬……”
    隨著幾聲急切的呼喊和雜亂的腳步聲，鬱沉雲帶著一群人走進千音觀主殿。
    一進門，他就與“施洛明”對視上了。
    “施洛明”畢竟是替身，能避開熟人一般都會避開，上次施寒岄突然進殿，他沒能躲，這次聽見好幾聲“駙馬”，他正打算跟著侍從偷偷溜出正殿，以免同鬱沉雲撞上。
    但鬱沉雲本就帶了許多侍從，人看似是圍著鬱沉雲勸說，實則好些人在正殿周圍很有技巧地散開，正好堵住正殿的幾個不顯眼的出口。
    “施洛明”和侍從一時間沒看到合適的出口，躊躇時就這麽和鬱沉雲對視上了。
    “二皇兄也在？”鬱沉雲顯得詫異，他隨即恍然大悟，“倒是忘了今日是二皇兄為父皇抄經祈福的日子。”
    還沒等“施洛明”說話，鬱沉雲就說：“二皇兄在正好，有二皇兄為我做個見證，待會二皇兄入宮送祈福經時，也好將此事回稟父皇。”
    “施洛明”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情形，他以施洛明一貫的作風，裝出了一個看樂子的表情。
    “駙馬這是……”他說一半留一半，話中有些許詢問之意。
    “日子過不下去，來出個家。”鬱沉雲言簡意賅。
    若是施洛明在，此時定是要嘲諷奚落鬱沉雲幾句。
    但“施洛明”長在鄉野，他雖然知道施洛明此刻會做出什麽反應，卻還是被鬱沉雲一句話弄得錯愕了片刻沒能及時做出合適的表情和反應。
    這些權貴的行事，他這個小老百姓實在是看不懂。
    “你快些吧，有什麽儀式，趕緊的都上上來！眼瞧著都快到晌午了，儀式不做完，本駙馬出不了家，還耽擱大家吃飯不是？”鬱沉雲扭頭對千音觀的住持法師斷空催促道。
    斷空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駙馬，老道真的不能為駙馬舉行出家儀式。”
    駙馬，那命都是皇家的，沒有皇帝的親口允準，沒有公主親自來兜底，誰敢讓他出家？
    “二皇兄也在此，”鬱沉雲看著斷空道：“父皇麵前，自有二皇兄為你作證，說明是本駙馬一意孤行逼迫於你，你還有何好擔憂的？”
    說完鬱沉雲將頭扭向“施洛明”，“二皇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施洛明”不想和他說，他隻覺得頭大想趕緊離開，這種場麵他應付起來有些吃力。
    “道長說得對。”“施洛明”負手而立，“駙馬是皇家之人，就算要出家，也得先得過父皇允準才行，駙馬還是先回去請旨，得了允準再來千音觀吧。”
    “行！”鬱沉雲大有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肅北，現在就回公主府，告訴公主，本駙馬出家受到了阻礙，讓公主發發善心，入宮幫本駙馬請一道聖旨出來！”
    說完鬱沉雲上前一步走近“施洛明”，道：“我在此等著聖旨！今日我勢必要出家！”
    “施洛明”覺得他莫名其妙，他勢必出不出家關他什麽事？對著他吼什麽。
    他模仿著施洛明的眼神，不屑瞥了鬱沉雲一眼，而後一言不發準備轉身離開正殿。他能模仿施洛明，卻始終並未真正同這些權貴長時相處過，不敢多言，怕露破綻，避開才是上策。
    “二皇兄要去哪？”鬱沉雲當然不可能讓他跑。
    “晌午了，本皇子去用些齋飯。駙馬既然要等聖旨，便就在這正殿裏慢慢等著吧。”“施洛明”腳步未停。
    他以為自己就快遠離這個漩渦時，卻聽到身後斷空說：“是啊，晌午了，不若駙馬先去齋堂用些齋飯，待公主請來聖旨，老道定好好為駙馬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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