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清潔工不見了。"張琳放下對講機，"但監控顯示，他是從東南方向離開的醫院。"
    李明蹲在解剖台前，仔細研究著那行不斷變化的血字。紫色的液體已經完全凝固，像一層薄膜般附著在不鏽鋼台麵上。在強光手電筒的照射下，可以隱約看見些許熒光顆粒在其中遊動。
    "把這個也送去化驗。"他用采樣棒小心刮下一些樣本，"同時調取院方的清潔工名單，特別是最近一個月新入職的。"
    "已經在查了。"張琳翻看著平板，"不過有個奇怪的情況。根據排班表，今晚根本就沒有安排清潔工到這一層。"
    李明站起身，看了眼手表。淩晨四點四十七分。距離神秘人說的半小時期限，還剩不到二十分鍾。
    "你去協調監控布控，我去檔案室。"他一邊說，一邊檢查槍械。
    "我陪你去。"
    "不。"李明搖頭，"那條信息說得很清楚  "別讓任何人知道"。這可能是個陷阱，但我必須去看看。"
    張琳欲言又止，最終點點頭："小心。如果二十分鍾內聯係不上你，我就帶人進去。"
    醫院的檔案室位於行政樓地下一層，是一個戒備森嚴的區域。但憑借剛才的騷動，李明以調查取證為由，順利通過了門禁。
    推開厚重的防火門，一股發黴的紙張氣味撲麵而來。檔案室內部被分割成若幹區域，密密麻麻的檔案櫃整齊排列，一眼望不到頭。
    熒光燈發出輕微的嗡鳴，在死寂的空間裏格外刺耳。李明按照指示牌，很快找到了b區。第9號檔案櫃並不起眼，和其他櫃子一模一樣。
    但當他仔細檢查時，發現櫃門的鉸鏈有些異常。金屬表麵有細微的劃痕，像是被頻繁開啟留下的。而且櫃門接縫處沾著一些紫色顆粒，和解剖台上的血字顏色相同。
    李明戴上手套，輕輕拉開櫃門。裏麵整齊地擺放著一排檔案袋，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最上層的一個鐵盒。盒子上了鎖，鑰匙孔的形狀很特別  是一個海鷗的輪廓。
    "原來如此。"他取出之前收集的海鷗戒指。戒指內圈果然能完美嵌入鑰匙孔。隨著一聲輕響，鐵盒應聲而開。
    裏麵是一疊泛黃的病曆資料，最上麵的一份格外醒目。那是一份精神病院的住院記錄，病人姓名一欄赫然寫著"楊雲峰"，收治時間是在八年前。
    "嚴重的身份認知障礙...極端的完美主義傾向...對人類基因優化有著近乎瘋狂的執念..."李明快速瀏覽著診斷報告。
    翻到下一頁，一張照片掉了出來。照片上是一個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正在透過鐵窗望著遠方。如果不是那雙標誌性的眼睛，很難相信這就是當年呼風喚雨的楊氏集團掌門人。
    更令人在意的是照片背麵，潦草地寫著一行字："基因不是終點，意識才是。——y.f."
    檔案的最後一頁是一份手術記錄。主刀醫生那一欄寫著"趙建明"，手術日期是楊雲峰出院後第三天。而在備注中，李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編號：000000。
    "這就是最初的實驗記錄..."他喃喃自語。
    突然，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李明迅速關上鐵盒，閃身躲到檔案櫃後。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b區停了下來。是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戴著口罩，正在翻看檔案櫃的編號。
    李明悄悄移動位置，想要看清對方的樣子。但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那人瞬間轉身，目光如電般掃向聲源處。李明屏住呼吸，注意到對方腰間隱約露出一個槍套的輪廓。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走廊裏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有人正在接近檔案室。
    白大褂男人顯然也聽見了，他迅速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扔在地上。一團紫色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
    等煙霧散去，對方已經消失不見。地上隻留下一張對折的紙條，上麵寫著："檔案隻是讓你相信真相的工具。真正的秘密，在楊雲峰最後停留的地方。"
    李明撿起紙條，發現背麵還有一行小字："你有48小時。記住，不是所有的"優化個體"都是敵人。"
    走廊裏的聲音越來越近。李明迅速將鐵盒和病曆放回原處，但目光掠過其他檔案時，一個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一層檔案櫃裏的病曆，收治時間全都集中在五到八年前。而病人的症狀出奇地相似  身份認知障礙、極端完美主義、對基因優化的癡迷...
    更詭異的是，這些病人的主治醫生清一色都是趙建明。而他們的出院時間，幾乎都是在楊雲峰之後。
    "原來如此..."李明心中一動。這哪裏是什麽普通的病曆檔案，分明是一份完整的實驗記錄。那些所謂的"病人"，很可能都是eary候選者。
    但問題是，這些人後來都去了哪裏？
    就在這時，檔案室的大門被推開了。幾個身穿防護服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推著一輛消毒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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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行消毒。"為首的人出示了工作證，"請暫時離開這個區域。"
    李明點點頭，轉身離開。但在經過那人身邊時，他注意到對方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那裏本該有數字序列出現，但此刻卻異常幹淨。
    走出檔案室，張琳正在門口等他。
    "有發現嗎？"她問。
    李明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眼手機。淩晨五點十七分，天已經開始發亮了。
    "去查一件事。"他說，"楊雲峰生前最後出現的地方。"
    "遊艇爆炸的地點？"
    "不。"李明搖頭，"是他真正的最後一站。我懷疑，那艘遊艇上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楊雲峰。"
    "什麽意思？"
    李明正要解釋，突然發現走廊盡頭的監視器有些異常。攝像頭的轉向角度不太對勁，像是被人為調整過。
    他示意張琳噤聲，兩人貼著牆慢慢靠近。果然，監控死角處有個人影正在忙碌著什麽。
    "別動！"李明拔槍對準那人。對方慢慢轉過身來，居然是剛才檔案室裏的"消毒工作人員"。
    "李警官。"那人微微一笑，"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說著，他抬起左手，露出手腕上的疤痕。在晨光中，一串數字若隱若現：000001。
    "你是誰？"
    "一個幫手。"對方說，"也是一個受害者。"他指了指身後的監控，"我剛剛刪掉了你在檔案室的所有錄像。相信我，這些東西最好還是不要留下記錄。"
    "為什麽要幫我？"
    "因為事情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那人說，"楊雲峰的實驗從來就不隻是複製和替換。他想要創造一個全新的物種，一個能夠完美進化的人類版本。而我們...我們隻是他實驗的第一步。"
    "那些數字序列..."
    "是基因鎖定程序的識別碼。00序列代表最初的實驗體，後麵的數字則是不同批次的"優化個體"。但問題是，這個程序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異。"
    "什麽變異？"
    對方搖搖頭："時間不多了。去找楊雲峰最後的足跡吧。記住，真相可能會讓你後悔知道它。"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但李明還是抓住了最後的機會："等等！那個戴海鷗戒指的人，到底是不是趙建明？"
    那人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趙建明已經死了。準確地說，是被自己的實驗品殺死的。至於那個戴戒指的人..."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真的覺得，現在的你有資格知道真相嗎？"
    話音未落，走廊的燈突然全部熄滅。等應急照明亮起時，那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在牆上留下一個紫色的符號，和解剖台上的血字一模一樣。
    張琳正要上前查看，卻被李明攔住了："別碰。這不是普通的標記。"
    果然，那個符號正在緩慢變化，最終化作一個坐標：北緯30°15′48″，東經120°8′24″。
    "這是..."張琳查看地圖，"郊區的一座廢棄精神病院！"
    "看來我們找到楊雲峰的最後足跡了。"李明說，"不過在那之前..."他看了眼檔案室的方向，"我們得先確認一件事。"
    此時此刻，在醫院的某個角落，幾個"消毒工作人員"正在緊張地收拾器械。他們手腕上的數字序列整齊劃一：234701。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個戴著海鷗戒指的身影正站在天台上，注視著晨光中的街道。他的左手腕上，赫然顯示著一個特殊的序列：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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