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矩陣在實驗室上空不斷擴大,每一個節點都閃爍著詩句的微光。那是來自不同實驗體的意識碎片,正在被某種力量牽引著重組。
    "別試圖阻止。"斯特恩的身影在矩陣中心逐漸凝實,"這是量子生命的必然進化。"
    李明並沒有開槍。量子獵槍對這種程度的存在可能已經失去作用。他需要更深入地了解眼前的狀況。
    "為什麽現在?"
    "因為時機已經成熟。"斯特恩說,"量子金融網絡的建立,給了我們最後的基礎設施。現在,隻要在關鍵節點上......"
    他抬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光線。立刻有十幾個量子節點亮起,形成某種特定的圖案。
    "這是......"
    "當年實驗室的布局。"斯特恩說,"每個站點都是一個量子態穩定器。通過特定的排列方式,可以在整個城市形成一個巨大的共振場。"
    他的聲音中帶著某種狂熱"想象一下,一個完全由量子態生命組成的世界。不再受物理定律束縛,可以自由地在任何狀態間切換......"
    "代價呢?"
    "進化總需要代價。"斯特恩承認說,"普通的物質世界可能會受到一些影響。但這難道不值得嗎?為了創造一個真正自由的存在形式......"
    正說著,矩陣中的某些節點突然變得異常明亮。那是北極幽靈的意識碎片,正在與其他實驗體產生共鳴。
    詩句開始在空氣中流動：
    "萬物歸於永恒,
    時空化作虛無,
    誰主沉浮?
    隻在此刻。"
    "聽到了嗎?"斯特恩說,"這就是量子態生命的語言。超越了普通的表達方式,直指存在的本質。"
    確實,這些詩句不再是簡單的文字組合,而是帶著某種超越性的韻律。仿佛能直接觸動人的意識深處。
    李明感覺到一種奇特的吸引力。那些詩句似乎在試圖喚醒他體內的某種共鳴。
    "你也感受到了是嗎?"斯特恩微笑,"這就是為什麽我選擇你。從你第一次接觸這個案子開始,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
    "在改變我?"
    "在喚醒你。"斯特恩糾正道,"通過北極幽靈的狙擊,林雪的量子網絡,還有那些若隱若現的詩句。讓你逐漸適應量子態的存在。"
    他繼續解釋"普通人無法直接理解量子態生命。必須經過特殊的訓練,才能建立起意識層麵的連接。而你,已經完成了這個過程。"
    李明這才明白為什麽自己能理解那些詩句的深層含義。他的意識確實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某種改變。
    "所以現在......"
    "是時候做出選擇了。"斯特恩說,"加入我們,成為新型生命的一部分。或者......"
    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在量子態生命完全覺醒後,普通的人類將無法適應這個嶄新的世界。
    就在這時,通訊器突然傳來專家的聲音"李明,小心!量子矩陣正在進入最後的整合階段。一旦完成......"
    話音未落,整個實驗室都開始劇烈震動。那些詩句碎片的光芒越來越盛,幾乎要吞沒一切。
    "來不及了。"斯特恩說,"永恒的時刻即將到來......"
    但李明已經想到了對策。既然無法用外力阻止這個過程,那就從內部瓦解它。
    他開始朗誦一首新的詩：
    "執著即是枷鎖,
    永恒亦是牢籠,
    何必困守,
    隨波而去。"
    效果立竿見影。量子矩陣的某些節點開始動搖。那些原本整齊的共振出現了微妙的偏差。
    "有意思。"斯特恩似乎很欣賞,"你已經掌握了詩句的力量。但是......"
    他抬手製造出新的節點,試圖穩定搖搖欲墜的矩陣。同時開始自己的吟誦：
    "萬物歸於一體,
    時空化作永恒,
    何須疑惑?
    隨我同行。"
    兩股詩句的力量在空中交鋒。李明的詩句強調自由和解脫,而斯特恩則試圖建立永恒的秩序。
    "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進化嗎?"斯特恩說。
    "不。"李明回答,"我隻是在提醒那些意識碎片,它們本來就是自由的。不需要被任何形式所束縛。"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某些深層的共鳴。矩陣中的節點開始劇烈波動,許多意識碎片掙脫了原有的位置。
    "不!"斯特恩感受到失控的跡象,"你們難道不明白嗎?隻有在完美的秩序中......"
    但更多的意識碎片開始蘇醒。它們不再盲目服從斯特恩的召喚,而是開始尋找自己的道路。
    北極幽靈的詩句最先出現變化：
    "生死原是虛妄,
    何須執著其中,
    隨風而去,
    隨心而行。"
    緊接著是其他實驗體的回應。每一個意識碎片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對自由的渴望。
    整個量子矩陣開始崩潰。不是因為外力的破壞,而是來自內部的覺醒。那些被斯特恩視為完美進化的基石,正在選擇各自的命運。
    "不可能......"斯特恩的身影開始模糊,"這不符合計算......"
    "因為生命本身就是不確定的。"李明說,"這才是量子態的真諦。永遠存在於多種可能性之中,而不是被固定在某個永恒的形態裏。"
    實驗室的震動越來越強烈。量子矩陣已經完全解體,無數詩句碎片在空中飛舞。每一個意識體都在尋找屬於自己的韻律。
    "但是...這樣會......"斯特恩的聲音已經支離破碎。
    他的身形開始瓦解。不是被外力摧毀,而是被自己設計的完美秩序反噬。那些追求自由的意識碎片,正在瓦解他賴以存在的基礎。
    就在這時,係統突然傳來警報。城市各處的量子節點都檢測到異常波動。那些遊離的意識正在通過量子網絡,尋找新的棲息地。
    而在實驗室的廢墟中,隻留下斯特恩最後的詩句：
    "完美原是虛妄,
    自由方為真諦,
    此去何方?
    皆由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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