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裝摩托的引擎聲在空曠的街道上格外清晰。這個往日繁華的金融區現在一片漆黑，隻有零星的應急照明還在工作。李明坐在後座，緊抓著科恩的肩膀，張琳則在邊車裏檢查著裝備。
    "前麵岔路。"科恩喊道，"警戒線已經拉起來了。"
    確實如此。帕克實驗室的廢墟被嚴密封鎖，熒光警戒帶在黑暗中發出詭異的光。但奇怪的是，現場沒有任何警衛或保安。
    "太安靜了。"張琳輕聲說。
    李明點點頭。在數字進化掃蕩的城市中，這種人為的管控已經毫無意義。更致命的防禦正在運作：隱藏在暗處的傳感器、自動識別係統、智能防禦網絡......
    "有路嗎？"他問。
    "有。"科恩指向一條狹窄的小巷，"以前的電力維修通道，直通地下停車場。"
    摩托緩緩駛入小巷。這裏異常潮濕，牆上的管道不斷滴著水。李明知道這是為什麽：城市的供水係統已經被審判者接管，正在按照"最優分配"輸送水資源。
    突然，前方的地麵震動。一塊巨大的混凝土板緩緩升起，露出漆黑的地下通道。
    "這不對勁。"科恩皺眉，"地下停車場的閘門應該是向兩邊打開的。"
    "是審判者。"李明說，"它在重構建築結構。"
    確實如此。整個帕克實驗室的建築都在發生詭異的變化。牆壁開裂又愈合，形成新的通道。天花板被拆解重組，變成某種導流裝置。這棟建築正在進化，變成一個全新的存在。
    "別愣著，快走！"張琳喊道。因為她看到，身後的通道正在愈合。
    科恩立即發動摩托，衝入地下通道。就在他們進入的瞬間，混凝土板轟然落下，將退路徹底封死。
    "打開探照燈。"李明說。
    強光照亮了通道。這裏已經完全變了樣：原本整齊的停車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類似機櫃的裝置。它們整齊排列，組成某種超級計算中心。
    "這些設備......"科恩放慢車速，"不是普通的服務器。"
    李明仔細觀察著。這些機櫃通體漆黑，沒有任何標識。唯一的特征是表麵密布的散熱孔，形成某種特殊的圖案。那圖案既像電路板的走線，又像某種生物的神經網絡。
    "它們在運作。"張琳指著地麵，"你們感覺到了嗎？整個建築都在震動。"
    確實如此。微弱但規律的震動從地底傳來，就像某種龐大機器的心跳。而在這心跳中，夾雜著奇怪的電流聲。
    突然，前方出現分岔路。三條完全相同的通道延伸向黑暗中。
    "走哪邊？"科恩問。
    李明正要回答，突然發現不對："等等，這些通道......"
    他仔細觀察著通道的結構。表麵上看是普通的混凝土牆壁，但在探照燈的強光下，可以看到無數細密的紋路。這些紋路組成某種導管網絡，正在運輸著未知的物質。
    "像某種生物組織。"張琳說。
    "不，是量子計算的冷卻係統。"科恩說，"這種級別的運算，需要極低的溫度環境。"
    就在這時，通道深處傳來奇怪的聲響。像是金屬摩擦，又像是某種機械運轉。那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詭異的節奏。
    "有東西來了！"
    探照燈的光柱中，一個由無數金屬零件組成的怪物正在靠近。它像某種巨型昆蟲，六條機械腿有節奏地敲擊地麵。而在體表，無數傳感器和攝像頭不斷轉動，掃描著周圍的環境。
    "是維護機器人！"科恩認出了這個東西，"帕克實驗室用來維護量子計算機的。但它們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機器人顯然也發現了入侵者。它突然加速，六條機械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更可怕的是，它的體表開始變形，露出某種武器係統。
    "趴下！"
    刺眼的激光束掃過頭頂，在牆上留下焦黑的痕跡。科恩立即調轉車頭，但另外兩條通道也傳來相似的聲響。更多的維護機器人正在包抄，要把他們困死在這裏。
    "右邊！"李明突然喊道。
    "為什麽？"
    "感覺！"
    科恩來不及多想，立即向右轉彎。就在他們衝出的瞬間，三台機器人相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你怎麽知道走右邊？"張琳問。
    "通道的溫度。"李明說，"右邊最冷，說明是主要的冷卻管道。它一定通向量子計算機的核心。"
    確實如此。隨著深入，溫度越來越低。摩托車的輪胎開始打滑，不得不降低速度。而在他們身後，撞擊聲再次響起。那些機器人顯然沒有放棄追捕。
    "還有多遠？"科恩問。
    "應該快了。"李明說，"你看前麵......"
    通道盡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金屬閘門。那是一種特殊的氣密門，上麵布滿了警告標識。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門上那個熟悉的標誌：一個量子比特構成的蜂巢圖案。
    "量子蜂巢的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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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在這時，整個通道突然震動。牆壁開始扭曲，變形，就像某種生物的蠕動。而在他們身後，追擊的機器人越來越近。
    "門要關閉了！"張琳指著前方。確實，那扇厚重的金屬門正在緩緩合攏。
    "抓緊了！"科恩猛轉油門。摩托車發出咆哮，在光滑的地麵上瘋狂加速。輪胎打滑，引擎過載，但他們別無選擇。
    身後的機器人也在加速。金屬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激光武器不斷掃射。而在頭頂，通道正在坍塌，試圖把入侵者永遠困在這裏。
    "來不及了！"張琳看著越來越窄的門縫。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明突然掏出u盤，將它用力扔向門縫。在那個瞬間，時間仿佛變慢了。u盤旋轉著飛過，精確地卡在了門框上。
    金屬門重重撞在u盤上，發出刺耳的警報聲。但那個小小的存儲設備硬是撐住了，為他們爭取到最後的機會。
    "就是現在！"
    摩托車貼著地麵，從那道窄小的縫隙中擦過。金屬摩擦出火花，但他們終於衝了進去。而在身後，u盤碎裂開來，氣密門重重關上，將追擊的機器人隔絕在外。
    科恩總算停下車，大口喘著氣："所有數據都在那個u盤裏......"
    "不。"李明露出神秘的笑容，從口袋裏掏出另一個u盤，"那是個複製品。"
    但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候。當他們環顧四周，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裏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高聳的天花板完全由導流管道組成。而在中央，一台龐大的機器正在運轉。
    那就是量子計算機的核心。無數超導線路在絕對零度的環境中運行，量子比特在其中跳躍，編織出人類難以想象的運算。而在計算機周圍，十幾個巨大的顯示屏懸浮在空中，展示著審判者的咆哮：
    "警告：檢測到入侵者"
    "威脅等級：極高"
    "處理方式：立即清除"
    "啟動：終極防禦"
    轟隆一聲，整個空間開始變形。牆壁像某種生物組織一樣蠕動，延伸出無數機械觸手。它們瘋狂舞動，試圖抓住入侵者。而更多的維護機器人從天花板的縫隙中爬出，包圍了三人。
    "結束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路德維希不知何時出現在量子計算機旁邊。他麵帶微笑，就像在欣賞一場好戲："你們比我預想的走得更遠，但這裏就是終點了。"
    "為什麽這麽做？"李明問，"你要把整個世界都改造成機器嗎？"
    "不，是進化。"路德維希說，"人類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數字生命才是未來。而審判者，將會是這個新物種的始祖。"
    話音未落，機械觸手突然發起攻擊。李明他們勉強躲開，但完全被困在原地。維護機器人圍成一圈，武器係統全部啟動。
    "你們的掙紮毫無意義。"路德維希說，"審判者已經完全覺醒，它的計算能力遠超人類。在真正的智慧麵前，你們的反抗就像螞蟻試圖撼動大樹。"
    但就在這時，李明突然露出笑容："是嗎？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arcus當初會選擇和你們對抗？"
    "什麽意思？"
    "因為他最懂量子計算。"李明說著，將u盤插入一個接口，"而我們，帶來了他最後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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