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詔獄,要一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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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蠻聽完八卦就回來和虞清凰分享。
“說是大小姐突發惡疾暈倒,請了大夫,結果把大夫嚇跑了,現在躲在屋子裏不敢見人呢。”
阿蠻笑得肚子疼,比她拿月銀的時候都還高興,隻恨沒能親眼目睹虞清婉的慘狀解恨,“小姐你到底怎麽懲治她的?快告訴阿蠻。”
虞清凰被她搖的眼睛花,“隻是能讓人起疹子的藥罷了,隻是看著嚇人,過幾天就能好。”
那藥是荀醫師離開京都特意留給她的,說是特製版癢癢粉,此藥雖然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但卻足夠惡心人,並且沒有解藥,隻能等幾天才能消下去。
也算是給她長長記性。
別什麽東西都想偷。
偷東西,還是想偷她的人生?
她是病了,不是死了。
若不是病去如抽絲,虞清凰的教訓就不止癢癢粉這點了。
接著又灌下一碗苦藥。
希望明天能恢複些精力,這燙手的山芋還在自己的手裏。
必須得早早的送出去。
她離開李家貨船時,雖然做了一些障眼法,但也不知李家會不會有所警惕。
想著事情,虞清凰混混沉沉的睡下。
好在第二天,她雖還有些發熱,但總算是能起床了。
看著鏡子裏憔悴的病容,她歎了口氣,用脂粉稍微蓋住病氣。
將東西貼身放好,她便出了府。
利用障眼法換了一輛馬車,虞清凰並沒有直接去千歲府。
畢竟千歲府的目標太大,不知道周圍有多少人的眼線。
即使她偷偷前去,在證據交付的敏感的時機,去過就會留下痕跡,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被發現,她也不想去冒險。
所以便沒讓車夫滿城亂逛,反而是停在了靈渠邊的一顆楊柳下。
春日和煦,楊柳抽出新的嫩枝,綠油油的在風中搖擺。
虞清凰反倒是不急,反而有些愜意的閉上眼假寐。
她不急,總有人會比自己更急。
因為她知道,自己在出府的那一刻,就被衛熒惑的人監視了。
她或許能擺脫養父的人,但衛熒惑的人她卻怎麽都擺脫不了。
索性她也不掙紮了。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身著常服的男子就出現。
看他的身形和站姿,虞清凰就知道他是練家子,虎口有練刀的厚繭,是錦衣衛的人。
虞清凰沒有問你是誰的蠢問題。
直接跟著男人上馬車。
這次她被帶到的地方,是虞清凰萬萬沒想到的。
這是詔獄!
錦衣衛審訊的地方。
這裏,她上輩子來過。
還真是讓人刻骨銘心,和記憶中的沒什麽變化。
那道厚重鐵門後好似通向陰曹地府,大門兩邊刻印的是狴犴猙獰的獸口,仿佛裏麵關著無數冤魂厲鬼。
腳步踏入其中,身後的鐵門重重合上,她鼻尖仿佛嗅到了血腥死亡的味道,讓她忍不住想要幹嘔。
順著眼前黑沉沉的甬道前進,這裏安靜的可怕,一點點聲音都會被放大無數倍。
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在裏麵回響。
虞清凰在袖中的手握緊,努力保持平靜。
總算是到了甬道的盡頭,眼前有些豁然開朗,但裏麵的東西卻足夠讓人毛骨悚然。
房間裏,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
有些刑具上麵的血都還沒幹,似乎剛剛才用它審訊過犯人。
虞清凰的身體僵直,她視線不敢看向四周,低著頭控製著內心翻湧的恐懼。
在這裏她隻能感受到無盡的寒冷,所有熱量都被這頭凶獸吞沒。
有聲響在身後響起。
虞清凰就像受驚的小鳥,緊繃著轉身,眼裏帶著防備。
是衛熒惑。
見到他,虞清凰卻並沒有感到放鬆。
他手裏拿著一份案卷的口供,隻是那泛黃的紙麵被斑斑血跡浸染,上麵赫然是一個血紅的巴掌印。
房間上方的通氣口,撒下一束被切割的光線,衛熒惑從光下走過,臉部線條在明暗交替下顯得更加冷硬。
“虞小姐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他閑庭信步的樣子,就好像走在自家花園裏,冷淡的漠視一切生命。
他站在刑訊室中間的桌前,手撐在桌麵,微微俯身凝視著她。
“想必一定是拿到了吧。”他唇角淺笑危險又醉人。
卻足夠讓虞清凰不寒而栗。
這樣的站位,她就像是被他審訊的犯人,若是敢說沒有,他下一刻就會將桌上的刑具用在她身上。
虞清凰鼓足勇氣,從懷裏將那匣子拿出來。
因為放太久,匣子上都沾染上了她的溫度。
衛熒惑的眉峰微微揚起,目光鎖定在她的身上,那帶著威懾的眼神似利刃將周身空氣剝奪。
頂著身上灼人的視線,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奉上。
手緊緊握住那匣子,仿佛是溺水之人的稻草。
虞清凰在心裏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即使力量微弱也想和那洶湧的海浪抗衡。
“我希望千歲能給我一個承諾。”
鼓足全身氣力,終於將這句話說出。
“說說看。”
衛熒惑的眼神轉變為審視,那張妖冶的臉上雖然看不出喜怒,卻還是隱藏著一絲殺意。
若是下一句讓他不悅,那她今天估計都沒法順利走出去。
“隻為求一命。”虞清凰咬著顫抖的牙關,才讓自己的聲線沒有顫抖。
衛熒惑的眼神微眯。
那雙幽深的眼眸裏似乎吸收了所有光線,單單隻是一個簡單的對視,就足夠讓虞清凰心生怯意。
但衛熒惑卻隻是緩步靠近她。
距離靠近,她好似被深淵凝視。
“我還以為虞小姐不怕死。”
虞清凰後脊出了一身冷汗,但還是強撐著開口,“我怕死。”
她的聲音很小,很微弱。
但衛熒惑還是清晰的聽到了。
“我怕毫無意義的死,我還有愛的人,也有想要找的人,所以我想活。”
她鼓足勇氣看向他的眼睛,“我隻是想活而已,就這麽簡單。”
虞清凰最終沒有等到衛熒惑的回應。
她以為自己失敗之時,有些失望的垂下頭。
卻不想手裏的重量一輕。
那匣子被衛熒惑拿走了。
這是他無聲的承諾。
虞清凰心頭一鬆,仿佛重壓在自己頭上的壓力被卸下。
雙腿有些發軟。
自己還真是沒出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