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齊文竹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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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與女兒說好了之後不去上大學的事情,沒過兩日齊文竹卻收到了一封信。
信件是走的她鋪子的門路遞到她手上的,信上沒有署名。
但是打開一看,瞄到落款卻不由讓她大驚失色。
不論是筆跡還是落款人的姓名都是她最為熟悉的,她幾乎控製不住的顫抖著手,險些拿不住這輕飄飄的一張紙。
給她遞信的紫珞發現不對勁,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家主,可是出了什麽事了?”
自她們隱姓埋名在此生活後,手底下的人便都是稱呼齊文竹為家主了。
“是......是阿禮!是阿禮,紫珞,這信是阿禮捎過來的,他沒有死,他還沒有死......”齊文竹靠在紫珞的身上,借著她的力才不至於狼狽摔倒。
說完之後便再也控製不住的攥著那張信紙捂在心口上,痛哭出聲。
這些年她總是半夜驚醒,噩夢中全是弟弟各種淒慘的死狀。
他大睜著眼睛死不瞑目,仿佛在控訴她為什麽不帶他走,為什麽不再努力一下去救救他,為什麽要把他一個人留在那冰冷的皇宮之中,等著敵軍進宮然後被斬殺。
阿禮從小就膽子小,小時候住在莊子裏的時候,看見一隻老鼠一隻螞蚱都會被嚇到,遇到刮風打雷的天氣更是會縮到她的身邊才能入睡。
哪怕後麵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他膽子大一點了,可在她心裏還是那個膽小怯懦的弟弟。
可她就是把這樣的阿禮留在了那裏。
她無數次的想過,他臨死之時該有多害怕啊,可是卻再也沒有人能陪著他,連黃泉路都隻能孤零零的一個人走。
可是她不止有弟弟,她還有女兒還有許許多多忠於她的手下,也還有她自己,她不可能殉國的,南朝也不值得她殉國。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她對李昭也恨不起來。
因為她所感受到的所經曆的都證明了李昭是一個很好的統治者,至少比她父皇要好。
由她執掌這片江山,要比其他人會好得多的多。
她做不到恨她,去找她尋仇為阿禮償命。
她的腦子是清醒的,也有了這許許多多的顧忌,於是就隻能日日夜夜的折磨自己。
這件事情成了她心裏一道一直沒有完全愈合的傷疤,平時視若無睹就當不存在,但隻要稍一觸碰,就會鮮血淋漓。
但是現在看到了這封信,哪怕都還未看到信中的內容,隻看到了落款與字跡,知道了齊文禮並沒有死,她便被巨大的驚喜給淹沒,哭得喘不過氣來。
紫珞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手忙腳亂的掏出手帕給她擦眼淚:“家主莫哭了,二殿下還活著是好事啊,您該開心才是,可莫要再哭了,待會眼睛得哭腫了。”
齊文禮還活著她同樣也很開心,那到底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是個什麽樣的性子再了解不過了。
這些年來,不光齊文竹總是被噩夢驚醒,就連她也會時不時的想起當日的情景,想起那個被拋下的少年。
“對,是好事兒,我不能哭,我應該笑,我該開心才是。”齊文竹接過她手中的帕子給自己擦眼淚,把激動的情緒給強按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平複了些心情,能展開信完整的把這封信給看完。
紫珞見她看著信愣愣的不說話,一直沒個反應,不由有些急了:“二殿下在信中說什麽了?他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齊文竹搖了搖頭,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心情複雜難言:“他很好。”
“信中說,當年敵軍入宮後並沒有取他性命,二皇女還一直讓他待在軍中,帶在她的身邊。”
“這些年他立了不少戰功,有了官職,日子過得挺好的。”
“這些年他一直在想辦法找我們,他以前隻知道我開了不少鋪子,但是具體是哪些鋪子並不清楚,所以不知道該如何聯係上我,也一直都沒有找到。”
“與北寧的戰事停歇,如今邊關安定,他與大軍班師回朝,偶然在咱們的一家鋪子裏看到了白家人,這才寫了這封信寄過來。”
這些年她不敢過多暴露自己的勢力,對官府的事情打聽的也不是很詳細。
怕被發現也不敢讓白家人去外麵多出沒,隻偏安一隅待在這小地方。
所以她一直都以為齊文禮已經死了,因為她沒有聽到任何有關於齊文禮的消息。
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還活出了另外一種她原本從來未曾設想過的人生。
她也實在是沒想到李昭為何能大度到這種程度。
都說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那可是被她滅了國的前朝皇子啊,居然能放任他去軍中,還授予了官職。
可以說這個消息讓她震驚到,都衝散掉了她知道齊文禮還活著的部分喜悅了。
她捫心自問若是當日是南朝勝了,如今是她坐於高台的話,應該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種地步。
她沒有這種格局。
“那便好,這些年您總是記掛著二殿下還悄悄為他立了衣冠塚,如今知道他活著,並且還過得挺好的,實在是喜事一樁。”紫珞開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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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齊文竹還是盯著那封信,有些疑惑:“可是還有什麽棘手之事?”
“馬上要遷都了,阿禮在信中說,屆時他也會過來寧城。”齊文竹頓了頓,繼續說下去:“他約我在寧城見麵,說此次若是不見的話,之後他又要去了邊關,怕是便再也難以見到了。”
“您不想去?”紫珞看她神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之前與檀兒說的那些顧慮......”齊文竹欲言又止。
“咱們當今的這位陛下既然能對二殿下的身份完全不計較,還給予了他重新來過的機會,授予官職,可見真是個大度之人。”
“想來也不會計較當日之事了。”紫珞勸解道。
她又不由想起了當年她偷偷捎出去的那封信,咬了咬牙跪在了齊文竹的身前。
“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齊文竹見她下跪連忙要扶她。
她們相伴多年,一起曆經生死,彼此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主子與奴婢,更像是姐妹。
自從來了這福安村,她也再沒有讓紫珞和玉珞在她麵前下過跪了。
“奴婢做下過一樁對不住家主的事情,不跪著說出來,實在是說不出口。”紫珞不肯起來,低著頭說道。
齊文竹皺了皺眉:“到底是何事?你說便是,我不會怪罪你的。”
想起剛剛說起李昭,她幾乎下意識的就猜到了此事應該與李昭有關。
紫珞當年畢竟與李昭有舊。
紫珞跪在原地把當年她偷偷寄出去的那封信給說了出來。
“......當今陛下與奴婢有救命之恩,此恩無以為報,所以奴婢才做下此事。”
“但卻是背叛了家主,家主要如何懲罰,紫珞都無怨無悔,哪怕要奴婢的這條命也無妨。”
“奴婢此次說出此事便是想讓家主明白,當年脅迫之事陛下早就知曉,她既然沒有救那三人,那便證明那三個人對她而言沒有那麽重要。”
“如今二殿下已在軍中有了官職,家主此去與他相認,想來不會有什麽危險。”
“若是此次不去的話,日後姐弟二人相隔甚遠,再難有相見之日,奴婢怕家主以後會後悔。”紫珞伏在地上,所言句句發自肺腑。
齊文竹想起當年的事來,確實有一瞬間的惱怒。
背主之事既然做了,要是按照她以前的性子那便是留不得了。
可這麽多年的朝夕相處,到底還是有感情的。
並且她的性子比起年少時期來說,也平和圓滑了許多,不再那麽充滿銳氣。
她閉了閉眼睛,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往事已矣,何必追究。”
“你起來吧,當年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便過去了,你也忘了吧。”
紫珞眼眶通紅的站起了身,羞愧的不敢看齊文竹的眼睛。
她當年做下此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寢食難安,李昭於她有救命之恩,可齊文竹又何嚐不是對她有再造之恩?
她夾在中間,好似做什麽事情都左右為難了起來。
“你雖然給她寄了那封信,可當時的情況她就是想救也救不了人,兩方對戰,她不可能徇私,把軍隊的將士與百姓置於不顧,到底是我讓她陷入了不義之地。”
“可若是此次不去見的話,我們姐弟二人這輩子怕是再難有相見之時了......”齊文竹攥緊了信紙,一時難以下決斷。
良久,她才開口說道:“紫珞,你去叫上玉珞,把咱們名下所有的鋪子的房契和基本信息,還有我手上的財產都給整理出來。”
“您是打算?”紫珞驚訝的問道。
“我的生意從南朝還沒滅亡之時便已經遍布江南,這些年來仔細經營,收益不菲,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到底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對不起他,此次若是不去見他的話我這輩子恐怕都難以心安。”
“當年的事情做下了便得認,哪怕陛下追究,看在我獻上這些鋪子的份上,應該也能從寬發落。”齊文竹笑了笑輕聲說道。
“就是得辛苦你們得同我重新開始,日子不如之前好過了。”
若是以前她也不敢做下這樣的決斷,因為她不敢去賭那位帝王有幾分仁心。
可看到這封信,知曉了齊文禮不僅活得好好的,還去了軍中任職,她心裏便安穩了下來,確認了坐在皇位上的那位並不是斤斤計較之人。
她獻上這些也不光是為了去見齊文禮。
她不想再戰戰兢兢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她想要一個心安。
也想要女兒能光明正大的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不必為此擔憂,想要白氏族人也不必東躲西藏的做生意行走於世間。
若是能用這些東西換來的話,那便是值了。
紫珞忍不住落下淚,抬手擦了擦,哽咽的說道:“再苦也不會比咱們之前逃難苦了,咱們都有手有腳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哪怕從頭再來,什麽樣的好日子咱們都能自己掙來的。”
“奴婢從來都不在意這些,隻要您能過得開心就行。”
“行了,怎麽我不哭了,你反而哭起來了?”齊文竹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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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我說的去做吧,若是檀兒問起來的話,你就如實說。”
“我之前想著瞞著她,免得她跟著一起擔驚受怕,會受到傷害。”
“但是如今既然打算做了,至少也得讓她知道事實才行,她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擔起事來了。”
“小姐一向聰慧懂事,定能理解您的苦心的。”紫珞擦幹眼淚笑著說道。
“自從您與她說不讓她去讀大學了以後,這幾日她悶悶不樂的,受了不少的影響。”
“若是知道了這個消息,知道了以後可以去讀大學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雖然白檀兒很是懂事的答應了下來,但是一直以來的目標與夢想破碎了,小姑娘難以接受,這幾天連個笑臉都看不到了。
齊文竹隻覺得心下一陣輕鬆,壓在她心上多年的大石頭一下子就被搬開了一般,既然做下了決定,之後不管如何,她都有了底氣去麵對,終於能解掉了這樁心病了。
一下子眼角的皺紋好似都舒展開來了。
“兒時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什麽了,想來也忘記她舅舅了。”
“這麽多年未見,也不知道阿禮成親了沒有?”齊文竹不由開始暢想了起來。
信上沒寫此事,但算起來齊文禮也過了三十了,這個年紀定是已經成親了的。
“二殿下長得好,性子也好,如今有有官職在身,定是很討姑娘喜歡的,家主您就別操心了。”
“說不定等見到了,孩子都好幾個了呢!”紫珞笑著說道。
“那是最好不過了,檀兒從小就想要兄弟姐妹陪她玩兒,若是有了弟弟妹妹,定會很開心的。”
齊文竹妥帖的收好了信紙,臉上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來。
這是她搬來福安村這麽多年以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撥雲見日,再沒有一絲一毫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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