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位於老小區內不到七十平的小房子，在大嫂的精心布置下顯得尤為寬敞充滿著格調，很能彰顯大嫂的審美。
    剛下樓半個小時左右的兩人實在是挨不住火辣的太陽，隻好早早回來，往沙發上一躺，長舒一口氣，還是吹著空調舒服。
    見兩人這麽快就回來了，正在廚房裏備菜的夫妻二人好奇的打量著神色各異的兩人。
    大嫂靠近丈夫一些，朝著沙發上的兩人揚了揚下巴，小聲嘀咕道：“我怎麽看著他們兩個狀態不太對勁啊，從進門開始一句話也沒說過，就在那兒傻坐著。”
    柳旭始終是麵無表情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麽事情能夠激起他內心的波瀾。
    “芊芊的性格比較活潑，小夜又是靦腆內向的性子，倆人這些年都沒見過麵，都長大了，相當於剛認識，給他們點時間，急不得。”柳旭嗓音平和的說著。
    大嫂撇了撇嘴，用手肘杵著老公的胳膊：“老公，你去問問呢，本來挺好的一件事，要是鬧的不愉快就不好了。”
    柳旭默默點頭，洗了個手，邊走邊用紙巾擦拭著手上的水珠，朝著柳夜說道：“小夜，出來一下，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聽到這話，柳夜能夠猜到是大哥想要詢問剛才出去之後發生了什麽，導致回到家後，兩人各自坐在沙發的兩端，誰也不看誰，一句話也不說。
    他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神色，而是乖乖跟著大哥走出門，在大哥麵前，他始終有一種得乖乖聽話的感覺。
    大哥整個人的氣勢就是那種不容反駁不容忤逆的大家長，加之他本身就是公務員，最擅長做思想工作。
    柳夜已經準備好聆聽大哥的諄諄教誨了…難搞噢。
    宗芊都聽在耳朵裏，腦子也不是傻的，心裏還是覺得，柳旭夫妻兩人對這次臨時的相親還是很在意的。
    當柳夜從身前經過，宗芊還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雙手環抱，擺出一副你剛才就是惹到我的樣子。
    柳夜看在眼裏，沒搭理她。
    柳旭帶著小老弟來到樓道裏，直接就在滿是灰塵的樓梯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子：“過來坐。”
    柳夜一聲不吭的過去，坐在大哥身旁，近距離挨著，能夠感受到彼此身上冒出的熱氣。
    這一刻，柳夜莫名緊張起來，從未和大哥如此近距離挨著過。
    柳旭從包裏摸出一包煙，又摸索了兩下，轉頭問道：“帶火兒沒？”
    柳夜趕忙掏出打火機給大哥點上，緊接著自己也點了一根兒。
    柳旭嗓音平和道：“小夜啊，你大哥我沒什麽本事，為人處事方麵也不太行，用咱爸媽的話來說，我就是太清高了，很多事情不屑去做，反正也不影響我的正常生活。
    所以大哥這些年雖然過得安穩，但沒有結交到什麽人脈，沒法給予你這方麵的幫助，你多體諒。”
    柳夜怔怔出神，微微頷首道：“哥，你不用操心我的事。”
    大哥的確如他所說，骨子裏就是清高的文人性格，也不能說不好，人格方麵來說，他一定是高尚的，但是在這個殘酷現實的社會中，如果過於剛直而沒有圓滑的一麵，很多時候會撞的頭破血流。
    大哥這些年雖然沒混到什麽名堂，但也沒出過什麽岔子，有大嫂這個賢內助，兩人性格互補，完美結合，在柳夜看來，兩人真就是絕配。
    “像咱們這種沒有家庭背景，又沒有一門有發展前途的技術的人，說的殘酷點，這人生啊一眼就能看到頭。”
    “哪個男人沒有賺大錢的野心呢，但是你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家裏也給不了你什麽幫助。”
    說到這裏，柳旭將煙頭踩在腳下，然後拿出一包紙巾取了一張包起來，繼續說道：
    “當初我剛進單位的時候，陪著一位領導出差的時候，閑聊的途中，聽他說了不少趣事。
    其中最讓我感慨的是，他說窮人家的男孩子，要是有不錯的外形條件，情緒穩定，人品也沒什麽問題，其實完全可以先放下兒女情長，找個有實力的靠山。
    我當時其實沒明白他什麽意思，後來見多了才發現，說的真他媽的對，不過對我來說已經晚了，我也聽不進去，那個時候我已經決定和你嫂子結婚了。”
    柳夜豎起耳朵聽著，沒有插嘴，沒有開小差，手裏的煙一口都沒抽，已經燃盡。
    從大哥說的這番話中，柳夜似乎猜到了他想表達的意思，同時也驚訝於“真他媽的對”這種話能夠再次從大哥口中說出。
    當他說這幾個字的時候，柳夜仿佛看到他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轉瞬即逝。
    “芊芊家裏條件不錯，就她一個獨生女，在蓉城買了兩套房子，還有一輛二十多萬的車子。”
    “至於她本人，你也見到了，再加上她自己開了家美甲店，搶著給她介紹的人真不少。”
    “你們又是從小一起長大，一直到高中，這份童年友誼還是在的，雙方家庭又是知根知底，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
    柳旭又點了根煙，自顧自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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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夜明白他的意思，這樣的確也是改變命運的最好方法，但倒插門就意味著失去自主權，如果自己在對方的幫助下混不出什麽名堂，尊嚴也將逐漸被踐踏的所剩無幾。
    這樣的生活，光是想想就覺得難受。
    都說尊嚴值不了幾個錢，某種程度上來講不無道理，但並非完全如此。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最關鍵的是，宗芊這姑娘固然優秀，但柳夜第一眼看到她，真沒什麽感覺，就隻是單純的想入而已。
    沒有初見徐瑤的那種驚豔與茫然無措，甚至柳夜都覺得自己對廖文珺的興趣都遠遠超過宗芊。
    這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非要說出個所以然來…要不你把我腦子挖出來自己看看我在想什麽吧。
    柳夜不敢去看大哥的臉，猶豫再三，摸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哥，我的事，你跟大嫂真的不用操心，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是…首先我跟她不來電，其次我有喜歡的人。”柳夜鼓起勇氣說道。
    聽到小老弟這番話，柳旭沒有表現出驚訝和振奮的樣子，或許就算是世界末日那天降臨，他的臉色都不會有明顯的變化。
    “兒女情長，還是前途？”柳旭隻說了這幾個字，卻讓柳夜頭皮發麻。
    大哥向來都是說一大串話，這次很簡潔，卻直擊柳夜的內心。
    柳夜怔怔的看著地麵，斟酌道：“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也回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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