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門口擺放著幾件京東快遞，柳夜在網上買了一套餐具，花了二百來塊錢，挑的都是帶各種印花很有藝術氣息的盤子和碗，就連筷子都是五顏六色的，原本他是不喜歡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可能是上了年紀，人就會逐漸愛上一些花花綠綠的物件。
    給圍巾喂了飯，再將廚房給收拾整理了下，柳夜關上門打開窗戶抽了根煙，今天感到充實的同時又異常的疲累，這跟以往的疲累不一樣，屬於積極向上所引起的，以前絕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消極墮落的疲累，更多的還是縱欲過度所帶來的，和廖姐同居的那段時間，簡直不要命一樣。
    已經有很久沒有跟大哥大嫂聯係過了，或許他們兩個也能從宗芊那裏知道關於自己這段時間是什麽樣的，柳夜準備這周末還是去看望一下他們兩個。
    不出意外的話，周五下班之後去簽租房合同，地點暫時還不知道，王宣隻把時間發過來了。
    周六跟陳玉姝約好了一起吃午飯，吃完之後應該會陪她逛一逛，找個地方喝下午茶之類的，然後晚上去大哥大嫂那裏吃頓飯。
    周日柳夜準備完全留給自己一個人，決定消失一天，具體去做點什麽，目前還沒決定好。
    ……
    三套方案提交給餘洋之後，柳夜度過了兩天輕鬆的工作日，就等著給回複看看對方最終選定哪套方案，然後再做後續的跟進實施。
    這天中午跟金寶霖一同吃飯的時候，餘洋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讓他立刻回公司，沒有說什麽原因，搞得柳夜頓時就沒什麽胃口了，放下筷子起身準備趕回去。
    金寶霖見他吃的好好的，看了眼手機突然就要走，於是好奇的問道：“什麽事這麽急，吃完再去唄？”
    柳夜道：“餘洋讓我立馬回去，估計是方案的事情，還不知道什麽情況，他也什麽都沒說，感覺怪怪的，直覺判斷，應該又有新麻煩了。”
    金寶霖皺了皺眉，分析說：“我幫你仔細檢查過，方案不會有任何問題，要麽就是你那個學姐搞事情。”
    柳夜也想到有這種可能，可能性極大，不過這也不是楊歡能夠決定的，她隻是作為一個橋梁起到傳達消息的作用，背後多半還是林韜又想搞點事情。
    金寶霖快速刨了兩口，跟著柳夜一同回去，看看到底什麽情況。
    回到公司，柳夜徑直去到餘洋的辦公室，除了餘洋，辦公室裏還有另外兩人，其中一人正是此前有過一麵之緣的林耀輝，而另一人則是一身職場女性裝扮的楊歡，她懷裏抱著文件夾，站在林耀輝的身後。
    金寶霖朝裏邊看了看，沒想到林耀輝竟然親自來了。
    柳夜和楊歡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神裏沒有得到任何想要的信息，忐忑的來到辦公桌旁站著，金寶霖沒有退縮，在這樣不確定是什麽情況的時候選擇陪伴在柳夜身旁。
    林耀輝見到柳夜的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令人難以捉摸的笑意。
    林耀輝看向餘洋，笑道：“這個小夥子我見過，是徐小姐的弟弟，對吧？”
    餘洋點了點頭：“沒錯，柳夜跟徐瑤雖然不是親姐弟，但徐瑤一直很照顧他，一直把他當親弟弟培養的。”
    聽到兩人的對話，柳夜弄不清楚是什麽情況，也不懂這兩人的話裏是否有別的含義，他還沒達到能夠透過表象看到本質的層次。
    柳夜麵無表情的問道：“餘經理，叫我回來是有什麽急事要處理嗎？”
    餘洋解釋道：“是這樣的，林總看了你做的三份方案，他對其中一套方案很感興趣，所以特意過來想見一見你，順便跟你詳細的聊一聊。”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根據林韜的想法做的那套方案，而這恰恰跟林耀輝的想法相悖，也難怪他會心生疑慮，特意過來一趟。
    林耀輝看向柳夜，溫和的問道：“小夥子，你跟楊秘書是一個學校的吧，她好像還是你的學姐，你對她有印象嗎？”
    柳夜看向麵色凝重的楊歡，驚訝道：“是嗎？我就覺得看著是有點眼熟，但一下子沒想起來，聽您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我對學姐有點印象，畢竟她可是我們學院的著名人物。”
    緊接著，楊歡走向柳夜，將懷中的文件夾交給他，麵無表情的說道：“我們林總對提出的這套方案很感興趣，想要聽一聽你具體的想法。”
    柳夜接過文件簡單看了看，跟自己想的一樣，不過看樣子，林耀輝這個老東西是起了疑心的，今天來不過是想親自驗證一下，沒有直接排除這套方案，說明他也不是完全排斥的。
    柳夜從頭到尾把這份方案的想法給林耀輝講了一遍，隻是闡述項目本身，沒有任何的暗示和對比。
    聽完後，林耀輝轉頭問楊歡：“這個方案倒是林韜想要的那種，你覺得呢？”
    楊歡似乎是有點懼怕林耀輝的，彎腰俯身的同時，眼底閃過一抹忐忑，在麵對林耀輝的時候本能的有些慌亂。
    “從實際情況的可行性來說，的確跟小林總的想法不謀而合，博洋畢竟是這行的龍頭，業務能力值得信任，但這份方案的預算也的確有點高，如果林總感興趣的話，我再跟他們詳細談一下，去除掉一些不必要的部分，隻做最基本的方案。”
    林耀輝微微頷首，看向餘洋，露出一個和善但又老奸巨猾的笑容：“餘經理覺得這份方案怎麽樣？”
    餘洋拿出工作時的嚴肅態度，分析說：“實不相瞞，林總最初提交給我們的想法，可行性不算很大，畢竟小林總的自身狀況擺在那裏，但我們也肯定是尊重客戶的想法，給出了相對的方案，隻不過再根據小林總的實際情況，多增加了兩份可行性更大的方案供您選擇，想必林總也能看出來，這份方案雖然預算高了些，但能夠覆蓋所有方麵，解決掉小林總出國後的所有問題。”
    柳夜難以置信的看向餘洋，除了佩服之外，更多的是感激，有他這番話，林耀輝肯定不會再有什麽疑慮，這番話的意思就是你林耀輝也不看看你那私生子是什麽情況，給的都是什麽難以操作的想法，相比之下，我們博洋提供的方案才是你的最優選。
    林耀輝自嘲的笑了笑：“餘經理既然都這麽說了，看來的確是我之前的想法有點癡心妄想了，果然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去做。”
    餘洋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感謝林總理解。”
    林耀輝起身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剩下的就交給楊秘書跟你們溝通。”
    餘洋起身親自相送，把林耀輝送到停車場。
    等到兩人走後，楊歡深呼吸一口氣，心裏的大石頭可算是落地，去到窗邊透了透氣，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臉上浮現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金寶霖拍了拍柳夜的肩膀：“恭喜你，這單子談下來了，剩下的就是走流程了。”
    柳夜搖頭失笑：“沒有你和餘總幫忙，我哪兒能做成這單啊。”
    金寶霖微微一笑：“客氣了，不過你要是想請我吃頓大餐的話，我也是不會拒絕的。”
    柳夜笑道：“必須請，千萬別給我節約錢。”
    金寶霖笑了笑，先行離開辦公室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柳夜長舒一口氣，一個人的力量終究還是太渺小了，好在有貴人相助。
    楊歡很快從激動中恢複過來，轉頭打量著柳夜，淺笑道：“你給的報價還真是高啊，我也沒想到林耀輝這老狐狸竟然真的同意了。”
    柳夜微微一笑，這還得多虧了金寶霖的建議，做完之後看到預算的那一刻，柳夜自己都有點嚇到了。
    “雖然這跟我能拿到多少錢沒有任何影響，但還是提前恭喜你，這單的提成不少吧？”楊歡笑道。
    柳夜笑而不語，至於能拿到多少提成，他不清楚，但對他來說，提成不重要了，學到的東西比提成要更有幫助。
    楊歡看了眼手機，對柳夜說道：“林韜想見你，當麵表示感謝，你今晚有空嗎？”
    不等柳夜開口，楊歡又笑著自問自答道：“有空，不管你有沒有空，肯定都得來的，畢竟這是你的大客戶，工作需要，不是嗎？”
    柳夜搖頭失笑：“我還真不想見這個私生子。”
    楊歡調侃道：“你幫了他這麽大的忙，以我對他的了解，你說不定能收到不少好處。”
    柳夜輕歎道：“跟這些沒關係，隻是單純不想跟這種花天酒地的富二代私生子打交道而已。”
    楊歡道：“時間和地點到時候我發給你，先走了。”
    柳夜無奈隻好答應下來，話雖這麽說，但肯定還是得去的，揮手再見。
    ……
    下班前，楊歡發來消息，林韜約他晚上八點在青羊一家商k見麵，確定時間之後，柳夜先回家給圍巾喂飯吃，然後換了身衣服出門在小區附近找了家麵館，中午點的麵就吃了幾口，今晚得補回來。
    趁著時間還早，柳夜便在小區附近逛了逛，摸清楚生活的環境周邊都有什麽，分布在什麽位置，然後去超市買了點菜回去屯著，買了零食飲料各種酒。
    回家陪圍巾玩了會兒，時間差不多可以出發了。
    出地鐵後，柳夜掃了個共享單車騎著過去，距離不算遠，打車有點太奢侈了，但走過去又怕遲到，摸不準這個私生子的脾性，柳夜覺得還是不要遲到的好，就按照對方給的時間趕到。
    來到這家商k樓下，看到門口停著一輛紫色gtr，柳夜好奇的過去看了看，連車牌號都是一樣的，瞬間勾起了他的回憶，這是王陽的那輛。
    這輛車的旁邊緊挨著停著一輛阿爾法羅密歐黑標限量款，車內的閱讀燈亮著，柳夜好奇的朝裏邊看了看，見是楊歡，於是上前敲了敲車窗。
    楊歡轉頭一看，見柳夜到了，於是立刻推門下車，手裏拎著一個奢侈品購物袋，裏邊放著兩遝紙幣，展示給柳夜看，意味深長的笑道：“這是林韜待會兒會給你的酬謝。”
    柳夜簡單看了看，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兩萬塊錢，不由得笑道：“我可沒私底下幫著林韜做這份方案，純粹是不想惹麻煩，多做了兩份讓林耀輝去選而已。”
    楊歡抿嘴笑道：“我知道啊，我隻是在林韜麵前多提了那麽兩句，你不用擔心，這錢待會兒就安心收下，因為他還要讓你再加點預算。”
    柳夜暫時放下這個話題，看著這輛車，問道：“這車是林韜的？”
    楊歡點了點頭：“對，他跟別人搞了個租車公司，平時看心情，想開哪輛就開哪輛。”
    柳夜評價道：“他還是挺有眼光的，能看中這輛車。”
    楊歡不懂這些，也不想多討論。
    “先上去吧。”
    柳夜又指著這輛車旁邊的gtr，問道：“這輛車是我前女友同學的，在這兒出現，應該沒那麽巧吧？”
    楊歡短暫愣了一下，沒想到柳夜都已經談戀愛了，而且都成了前女友了。
    “你說王陽啊，我不太了解他，經常能看到他跟林韜大半夜去溜車。”
    柳夜頷首表示了解，這麽一想的話，邏輯上也說得通，照這麽看來，任雯雯是王陽的車友，跟林韜應該也算比較熟的，這世界突然一下子又變小了。
    轉念一想，或許不是這個世界太小，而是他們這個圈子小。
    柳夜好奇的問了一句：“今晚都有誰啊？”
    楊歡思忖道：“林韜，王陽，還有兩個王陽的朋友，一個男生一個女生，我沒見過。”
    “是不是有個叫劉益的？”柳夜問道。
    楊歡緩緩點頭：“那個男生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柳夜嗬嗬一笑，這個世界還是太小了。
    王陽的那兩個朋友，不出意外的話，肯定就是廖姐的發小和她男朋友劉益了。
    柳夜突然又不是很想上去了，之前本就不想來，但誰讓林韜是他的大客戶呢，流程還沒走完，還是得供著的。
    王陽這個人，柳夜本就不想再見到，沒想到竟然是林韜的車友，今晚也出現在了這裏。
    劉益和廖姐的發小，柳夜倒是沒那麽排斥，這兩人都還挺不錯的。
    “你有什麽顧慮嗎？”楊歡問道。
    柳夜長歎一聲：“沒什麽顧慮，單純不想見到這些人而已，走吧，聊完我就回家了，不想待太久。”
    楊歡思忖道：“行，待會兒聊完之後，林韜肯定會拉著你繼續玩的，到時候我幫你打掩護。”
    楊歡在前帶路，柳夜跟在身後，即將見到廖姐的老朋友們，心裏還是感到有點別扭。
    柳夜這才注意到楊歡的兩隻腳踝有點淤青發紫，那天晚上都沒有。
    “學姐，林韜不會是個變態吧？”柳夜問道。
    楊歡轉過身來，麵色一沉，俯身在柳夜耳邊低聲道：“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克製住你的好奇心。”
    柳夜兩手一攤，也不再多問，挺佩服楊歡的，不過她也算是熬到頭了，等林韜這個單子弄完，她也就解脫了，按照她的話說，她就可以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
    來到包廂，楊歡推門而入，示意柳夜進去。
    包廂裏正熱鬧著呢，柳夜也在現實中見到了這個私生子，林韜個子不高，大概隻有一米七二左右的樣子，身子也較為瘦弱，此刻正握著麥克風忘我的高歌，歌聲一言難盡。
    王陽跟劉益這對小情侶正在玩著無聊的搖骰子遊戲，隨著楊歡推門而入，皆是抬頭看了一眼，當看到柳夜出現在這裏，三人麵麵相覷，感覺很不真實的樣子，打死都想不到會在這裏見到柳夜。
    柳夜也是同樣的念頭，根本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們三個。
    楊歡拎著裝有兩萬塊錢的購物袋去到林韜身邊。
    林韜放下麥克風，起身端著兩杯酒，熱情洋溢的奔向柳夜。
    “兄弟，感謝你的方案，我很滿意，這杯我必須得敬你。”林韜渾身上下透著股精神小夥的氣息。
    柳夜接過酒杯跟他碰了碰，仰頭一飲而盡。
    “坐坐坐，別客氣！”林韜的笑容讓人捉摸不透。
    緊接著，林韜回到楊歡身邊，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吩咐道：“去跟經理說一聲，把人都叫過來。”
    楊歡沒什麽情緒的起身準備出去，林韜趁機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柳夜跟個人機一樣坐著，跟其他人都沒什麽好說的，隻是一邊忍耐著林韜的歌聲，一邊自顧自倒酒喝。
    林韜邊唱邊滑稽的扭著身子，看樣子心情很不錯，緩緩來到劉益的身邊，笑眯眯的對劉益的女朋友說道：“美女，接下來是屬於我們男人的時間，我讓秘書帶你出去換個地方玩，怎麽樣？”
    看樣子劉益跟林韜也並不熟，應該也是第一次見麵，聽到這話，立刻露出疑惑的神色看向身旁的王陽。
    廖姐的發小同樣露出不悅的神色。
    王陽起身將林韜給拽到一旁去，說了幾句悄悄話。
    這時，楊歡帶著經理進來，身後跟了一排小妹。
    林韜朝柳夜喊道：“兄弟，選一個。”
    柳夜沒什麽興致，婉拒了。
    林韜摟著王陽的肩膀，笑眯眯道：“你自己來還是我給你選一個，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下每個人的優點？”
    看樣子，這裏應該是他的大本營了，對每一位都較為熟悉。
    王陽擺了擺手：“質量不行。”
    林韜自作主張的替他選了一個：“這個你肯定喜歡，36e，三十歲大姐姐，夠主動，就適合你這種悶騷貨。”
    最後，林韜給自己也選了一個，朝著楊歡勾了勾手指，吩咐道：“你去把你那學弟陪好，順便把預算那事搞定，去吧。”
    這下好了，每個男人身邊都有一個女的。
    楊歡當然樂意去陪柳夜，這樣也算是脫離苦海，至於林韜，他愛咋玩咋玩去吧。
    林韜也是夠大膽，包廂裏這麽多人，他竟然就當著大家的麵，毫無顧忌的對懷裏的妹子動手動腳，似乎有沒有其他人在場對他來說都沒什麽區別。
    柳夜看向身旁離得不遠的小情侶，這兩人看到王陽交了這麽一個朋友，臉上都不太好看，不過也沒有立刻走人，看樣子多半也是有什麽事情需要辦的。
    王陽輕輕拍了拍劉益的肩膀，沒有多言。
    相比之下，柳夜反倒成了那個最為放鬆的人，有楊歡陪著喝酒聊天，倒也不無聊，等找個合適的機會走人。
    包廂裏的動靜實在吵鬧，楊歡湊到柳夜耳邊：“什麽時候談的戀愛，這才多久，怎麽都變前女友了？”
    柳夜白了她一眼，不想多說，抓起骰子就要跟她掰頭，興許是狀態不在線，根本玩不過楊歡，很快柳夜就感覺喝不下了，得緩一會兒。
    “不玩了，歇會兒。”
    緊接著，柳夜好奇的問了一句：“他們來幹什麽的？”
    楊歡看了眼不遠處的那對小情侶，解釋道：“王陽帶他們過來跟林韜見麵談合作的。”
    果然是這樣，有求於人，不然以這對小情侶的性格，尤其是廖姐的這位發小，在看到林韜是什麽樣子的人後，肯定會立馬走人，不會在這裏待下去。
    “你們應該都挺熟的，不過去敘敘舊？”楊歡調侃道：“要不我叫他們過來一起玩會兒，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柳夜搖了搖頭：“算了吧，沒什麽好玩的，再喝一會兒把我灌醉點，趁機我就溜了，預算的事兒直接發給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