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那是什麽？
    石頭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跑進了東跨院，清源見他麵色蒼白、顴骨泛紅，忙招呼德文先給他把個脈，又燃上了有清心安神功效的香粉。
    德文給石頭施過針，又將溫熱的糖水叫他小口慢慢喝下。清源見石頭現下氣息平穩，這才問道。“老爺那邊可是有消息傳來？”
    石頭忙站起身，從懷中取出一封還帶著汗水的書信，雙手呈上。
    清源抽出信件隻看到一個字“快”，皺起的雙眉立時舒展開來，忙將銘豐喊來。既然長兄已經同意，那就事不宜遲速戰速決，定要給裴鎮長和倭人他們來個出其不意。
    銘豐扮成府裏下人和李安一同送麟祺、大虎去書院，借機布置好法陣。今日天氣晴朗萬裏無雲，出來逛街遛彎的人自是要比往日還多，這場戲必是要在眾目之下進行才有效果。
    清源叫柱子去巡防隊請王隊長午時在“明德居”小聚，即是做戲還需演個全套的才好，親眼所見總是要比道聽途說更有份量。
    德文查看下六子的傷處，再過幾日傷口便能徹底愈合了，一再叮囑六子切不可弄刀弄棒了，免得撕開傷口再遭一回的罪。
    清源見德文要回藥鋪去準備幾人的湯藥，忙從正房走出來，將一封銀元塞在他的手中。
    “可不許推辭，鋪中的藥材可不是大風刮來的。”清源說道。
    德文也不便推辭，忽地掂量下手中的銀元，笑道。“話雖如此，可我覺得這是源哥瀉火藥的錢吧？”
    “啊？那藥得這麽多錢嗎？”清源話一出口立時捂住嘴，自己這是又中德文的套了。
    “嘿嘿，源哥這是承認了？”德文笑嘻嘻的說道，“我自是要仔細的煎好了再送過來才是。”
    “滿腦子汙穢，真真是有辱斯文。”清源將後門打開，“稍後隨我去‘明德居’用午飯，記得和宋大娘說大慶會送吃食過去，家中午飯就不必準備了。”
    “我一直就琢磨，到底哪家的姑娘會做四爺的夫人呢，日後得要享多大的福啊。”德文笑道。
    “你可就別費那神了。”清源臉上一紅，“有尋思我這功夫，你倒不如多給我生幾個侄男侄女呢。”
    清源正欲進門，忽見林中現出一人，佝僂著身子，蓬頭垢麵，衣衫襤褸。
    “四爺，是我。”劉源走過來，俯身施禮。
    “劉兄，身子可見好？”清源忙將他扶起。
    “現已無礙，我想著怎麽也得走之前見您一麵。”劉源低聲說道，“感謝四爺出手相助，這大恩隻能來日再報了。”
    “劉兄哪裏的話，你既已來了咱們就進府再敘。”清源忙說道。
    “謝四爺，我扮成乞丐模樣便是打算即刻就走。”劉源雙手抱拳，話語也是極為簡練，“四爺，咱們來日方長。”
    清源目送著劉源遠去的身影，心裏也是有些酸楚，本應美滿的一大家現隻剩下他和長嫂，隻願他真的能摒棄心中的怨恨，必定會重現劉氏昔日的風光。
    日禺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清脆的鳥鳴聲不時由東牆外傳進來，夏日裏的微風正輕輕的拂過庭院。清源安靜的坐在石桌前，歪起頭看著那湛藍色的天空，一時間不禁有些恍惚，這份寧靜與愜意便是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
    清源忽地感到眼皮有千斤般重，伏在石桌上的一瞬間，那緊繃的身體也在慢慢鬆懈下來，不對，自己似乎在緩緩的離開地麵，輕飄飄的身子正向著空中而去。
    清源看著自己正伏在石桌上，東跨院中的一切也盡收眼底。隨著自己依舊在緩緩升起，竟能看到後山的那片林子了，章府的院落現已變得如同臉盆般大小。
    清源忽地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襲來，自己竟不知何時被灰蒙蒙的濃霧籠罩在其中。清源見在那霧氣中似有什麽若隱若現的，努力的睜大眼睛自是想要看個仔細。
    眼前的霧氣正在慢慢消散，清源下意識的要取出懷中的符紙，可卻無法將手抬起來，身體似被綁了個結實也無法挪動半分。清源有些慌亂，鼻息也越發的粗重起來，一時間心中憋悶的似要喘不過氣來。
    那是什麽？清源驚恐的看著眼前濃霧散去後的景象，這竟是曾在夢中見過的那尊通體幽黑、周身散著藍光的碩大石像，還未看得仔細，那石像忽地化作一個長著牛角、布滿鱗片的巨大頭顱，張開的巨口之中滿是一排排尖尖的獠牙，一股股暗紅色的血水從那冒著刺眼白光的眼框中不斷地流出。
    “撲通”一聲清源翻倒在地，耳邊隱約間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嚎。
    清源擦去額間的冷汗，揉著發脹酸疼的手臂。怎麽又夢到了那個東西？自己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先前在夢中並未看清那頭顱的樣子，今日卻見其不僅長著牛角還滿布了鱗片。
    夢中這恐怖怪異的石像和頭顱究竟是個什麽東西？自己是絕沒有那種預知的大能，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還能說自己並不知曉自己都想了什麽？既是如此，那前後兩次都做了相同的夢又在暗示著什麽？
    清源快步走進靜室，將夢中之物簡單的勾勒於紙上。德文對那些奇聞怪誌頗感興趣，也搜集了不少各式各樣的怪異圖畫，還得叫他也看看這個，說不定能找出些許的端倪。
    六子帶著兩個端著食盒的婆子進院，將這些給大龍幾人準備的吃食放到小廚房裏。清源換了身便裝從正房出來，又叮囑六子待他們醒過來絕不可多食，務必要多喝些兌了鹽的溫水。
    石頭進了院中，俯身施禮道。“四爺，馬車已經備好了，您是否現在就去‘明德居’？”
    清源點點頭，又對六子說道，“今日咱們院中人手不足，便是要辛苦你照顧他們幾個了，隻是你的傷也未曾痊愈，可去問問胡大爺，若有不當值的人就找個幫手來。”
    “四爺，李安他今日不當值。”六子低聲問道。自己知道大家之所以不待見李安，這歸咎起來還是源於自己。
    清源也不便再多說什麽，亦是明白黑小子的心思。這幾日見李安照顧小六子也是仔細周到，就單憑這一點也算是他“將功補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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