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一行人冒雨來到了鎮東章府的田莊，李掌櫃待聽到夥計來報後，忙帶上柱子向大門處迎了上來；夫人臨行前可交待過，這紅楓鎮的所有章府產業日後可是都由這位四爺說了算的。
    李掌櫃聞聽章四爺此行的目的，也不隱瞞忙將自己所擔心之事說了出來。
    自章府在鎮東開墾處出這一大片農田出來後，現今在田莊做事的佃農可是為數不少，本著已近為利，他們便住在周邊那些破舊的屋舍之中，自是不可能去辦理什麽房契之類的手續的。
    李掌櫃憂心的說道，這些佃農在章府也勞作了多年，日後若無落腳之所，那咱這府裏必是要給這些人搭建安身之處的，現今無疑會給府裏增添負擔；這片田產幸得有夫人未雨綢繆，多年間每開墾一處便會辦理一份地契，可有幾處田產分布較為偏遠，為日後安全起見還是要提早安排人手才是。
    清源一愣，忙問道。“難道說還敢有人來搶奪不成？”
    “四爺，要說憑著咱這章府的名聲以前可是無人敢行此事的。”李掌櫃站起身拱手道，“小的之所以這樣說，可也算是有了些許的證據。”
    李掌櫃這樣的擔心不是沒有出處的。自己不敢說對這紅楓鎮有多少的了解，可是周邊田產的情形還是多有掌握。保濟村、西城村、十裏堡這三個村子中，唯有保濟村持有地契者多些，而其他兩個村子勉強算是十之有二，多數村民都是在用那些所謂“無主”之地進行耕種，可鎮公所那裏卻是有底根的，現今如此規模的征地哪裏會叫村民占到丁點便宜的。
    鎮西那邊的荒嶺實乃十地九不收，就連年景好些時也隻是夠勉強飽腹吧，那裏荒地雖多，可被遣至那裏的村民最少也得一年後才能有些許收獲。章府種植的糧食早年間也會所有丟失，自加派了巡值之人後也隻能有所改觀，可以後呢，那必是會有過之而不無及。
    清源認同李掌櫃的話，人心人性本就難測，現時值亂世更是要格外謹慎才是，多年前劉宅之事可謂是個警醒。
    李掌櫃將田莊這邊的花名冊呈給清源，現今巡值的也不過五人，他們本也是佃農出身，農忙時節也是要參與搶收的，屆時可是無分身之法，顧全不了所有的。
    李掌櫃又說道，這鎮東多家村民也並無地契，自聽到這個消息便多次去鎮公所想要辦個手續，自己也想和四爺商議下，可將周邊那幾處無主之田也借此收過來用，可鎮公所的官員說，鎮東所有沒手續的田產現已封存，屆時用來給那幾個村子提前搬離的人優先挑選。四爺現今若是通過關係來謀劃此事也是不妥，眾目之下隻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清源點點頭，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可謂一目了然，自己倘若這樣做的話，也極易被裴鎮長所利用。李掌櫃對章府可是盡心盡力，他所擔心的這幾件事確實都對府裏有很大的影響。
    “李掌櫃，那較為偏遠的幾處田產有多少畝，產量又是如何？”清源問道。
    “四爺是要？”李掌櫃瞬間明白了其中意思。
    “如你所言，府中田產都有地契在手，鎮公所也存有底根，倘若那幾處不盡人意，倒不如化整為零，保護好周邊這些可謂上策。”清源說道，“那幾處咱們可將地租給他人去耕種，除了必須上繳的那些，可收取少量的租金便是了，無錢者也可用糧食來抵扣。”
    李掌櫃心中已有了眉目，這種“舍車保帥”的做法可謂是首選。“若是這樣，可將那邊的田產交由信得過的佃農去耕種，每年可是要比現今多賺上不少。”
    “李大爺，若是這樣的話，會不會影響到府裏的收益？”德文問道。
    “多少還會影響些，若說具體數目還待仔細算下。”李掌櫃如實說道。
    “既如此，要是真有這個必要，咱們便可先嚐試一二。”清源說道，“可先與租地之人簽個一年的契約，這樣計算下來還是更為穩妥些。”
    李掌櫃對這位二十多歲的章四爺很是佩服，難怪夫人會說那樣的話。自己對於四爺安排小柱子來田莊做事曾也有所微詞，亦打算借此便辭了這差事，現今看來是自己小氣了，就章四爺這種清晰敏捷的頭腦便是個做事之人，與那些紈絝絕不可等同而語。
    “李掌櫃，這住人的屋舍還是要建的，我覺得可再等一等，屆時應會有人出來討活，若有老實肯幹之人也可雇傭過來，自是能補足缺少的人手。”清源說道。
    “四爺說的極是。”李掌櫃點點頭，看向一旁的柱子又說道，“柱子很是好學，我也想盡快叫他多熟悉下。”
    “多謝李掌櫃的栽培。”清源笑道，“柱子年紀雖小可也稱得上穩妥幹練，假以時日可是咱府裏不可多得之人。”
    “四爺慧眼，在下定不辜負您的囑托。”李掌櫃說道。
    清源想了想，看向李掌櫃。“不知萬寶這人如何？但說無妨。”
    “不瞞四爺，老胡將萬寶調至府裏做事，我還因此和老胡吵了一架。”李掌櫃笑笑，“要說萬寶這人，我雖與他相識不久，或許是已為人夫人父之故，這人可是做事沉穩，那品行也是端正的很，在田莊做事的人中可謂是頭籌。”
    清源看向一旁的小六子，這小欠手可是叫人頭疼。六子見到源哥的目光立時低下了頭，小黑臉上也多了絲難為情。
    麟祺眼見到了飯時卻不見李掌櫃準備吃食的意思，忙向柱子示意和自己出去，問過之後才知田莊這邊每日隻有兩餐，柱子這幾日也是無法適應，好在有娘和媳婦給自己帶了幹糧，午飯時也隻能獨自跑到別處去吃。
    其實何止是麟祺，德文、大龍和六子也感到腹中空空，這一杯杯茶水喝下去也是無濟於事。清源和銘豐是修行之人，雖未達到那種“吃風喝煙”的境界，可即便餓上幾日也不是什麽問題。
    麟祺本想著午飯後能和六子偷聊一會，現今也是不可能了，回了屋中便在清源耳邊說了幾句，聞到“哥”那身上散著的微微汗香，恨不得朝他的脖頸處咬上一口。
    清源起身與李掌櫃和柱子告辭，記得來時的路邊有個食棚，便急忙帶著幾人駕車趕去那邊尋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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