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鳳姐兒來走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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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騰作為皇帝心腹,巡邊還京,王家這些時日,自是張燈結彩,門庭若市,得意非凡。
見罷了來訪的客人,王子騰坐在椅子上,稍稍歇了口氣,王家太太就在一旁喜滋滋的翻著禮單,不時對王子騰道:
“老爺您瞧瞧,連幾位殿下都派人送了禮來,這可真是抬舉,咱們也得回禮才好,聽說二殿下過些日子要納個偏房,倒是一樁好由頭...”
王子騰擺擺手,截斷了話頭,以他如今的地位,若為將來考慮,與幾個皇子全無來往,這自然不行,可也不能走的太近了,那又是在招禍,便歎道:
“我方才還京,這些禮此番收便收了,暫且不可和幾家王府多做來往...靖遠伯府上,送了禮單來沒有?”
王家太太便又翻了翻手上厚厚的一摞單子,半晌疑惑道:
“這還真沒有,倒是他師父林如海送了份厚禮。
喲,是了,我倒想起來,靖遠伯府不就是以前的東府,現如今和賈家那是鄰居,我一道遣人送了帖子去的,這兩天忙昏了頭,倒沒察覺,好像的確不曾見他府上有人過來。
真虧得還是個小輩,若無事來不得也就罷了,咱們也不缺他這份禮,怎麽連句話也沒有?這是什麽禮數?先前聽史家太太說起,那是個不認人的,我還當她胡說呢。”
王子騰略皺了皺眉頭,他才回京,便驚覺京師裏竟出了林思衡這樣一個大權在握的後起之秀,飽受皇帝信重,幾不在他之下,況且又個沾親帶故的人家,如何能不想著見上一見,拉攏一番。
見靖遠伯府竟沒人來,王子騰也不免有些不悅,搖頭道:
“他不來就罷了,也沒有強求的道理...等忙完了這幾日,約著保寧侯府,也該商量商量鸞兒的婚期,就近擇上一個吉日,趕緊把喜事辦了。”
王家太太愣了一下,把禮單暫且放下,疑惑道:
“這是家裏的大事,怎這樣操切?總得細細商量著才是。”
王子騰搖搖頭,神色有些複雜:
“早都定了婚約,因我巡邊在外,方才耽擱了兩年,保寧侯非比尋常人家,如今我既回京,再做耽擱,也未免太過怠慢。”
王家太太便也覺得有理,不再多提,隻是忙又開始擬起結親那日的賓客名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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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沒瞧見王家的體麵,昨兒我陪著太太和寶玉過去,排著隊來拜訪送禮的,都能擠出兩條街去,王府公門,各家都沒落下,真是好大的體麵。
還拉著我去迎客擺座的,忙裏忙外,真累的腰都直不起來,我是說身上還不大爽利,要不是自家人,也不該這樣勞累,到底是推托不得...你聽著我說話沒有?”
林思衡坐在一旁,正將幾根手指搭在鳳姐兒腕上診脈,隨口嗯嗯啊啊的敷衍了幾句。
王子騰是鳳姐兒親二叔,娘家人體麵,鳳姐兒也頗覺與有榮焉,話語裏說是埋怨,實則很有幾分得意洋洋。
本是想著能聽見幾句好話奉承,然而林思衡這番態度顯然不給麵子,自然便惹得鳳姐兒不滿,抬手往他胳膊上推搡了一下。
林思衡輕笑一聲,瞧著鳳姐兒道:
“你本就管著西府,天天迎來送往,還不夠你勞累的?自己非要再去受這一回罪,我還能攔著你不成?”
鳳姐兒見他如此,情知是難從他嘴裏聽見什麽好話了,不免也泄了氣,嘟囔道:
“畢竟是我王家的事,也不是外人,累著些也罷了...昨個兒王家擺宴,也沒見你去,我還找了你半圈,難不成是沒給你發帖子?”
林思衡換了個坐姿,笑道:
“倒聽綠衣說起,是收到一封帖子,隻是我這兩日忙著營裏頭的事,也沒顧得上,你忙你的,找我做什麽?”
鳳姐兒俏生生白他一眼,沒好氣道:
“還不是怕有什麽人不周到,怠慢了你這大伯爺,到時候發了脾氣,把王家的大門給砸了...給你下了帖子也不去,我王家什麽地方得罪了您老人家不成?
今兒一早嬸子還打發人來問呢,可是有什麽地方怠慢了你,還說我二叔,也與姑父他本是舊交情,要真有什麽得罪了你,還叫我替她賠個禮,指著你寬宏大量,別往心裏去呢。”
她這話其實是往客氣裏頭說,先前王家太太遣了人來問,話語裏其實不乏有些責怪的意思。
按說以王家與賈家、林家的關係,既下了帖子來,林思衡便是果真抽不出空來,也該備著禮,打發人去回話,這才是如今親舊間來往的禮數。
林思衡卻一言不發,隻裝作沒看到帖子,叫王家人看來,也未免有些托大無禮,因而才一早就打發下人來,借著鳳姐兒這頭,拐彎抹角的表達了一番不滿。
鳳姐兒夾在裏頭也難做人,一頭是自己的娘家,一頭又是情誼深厚的恩人,責難的話當然是說不出口,但鳳姐兒也多少有些委屈疑惑。
她原是以為憑著自己與林思衡間的情麵,林思衡無論如何,多少該給個麵子才是,便不指望什麽厚禮,過去吃杯水酒總能使得,怎麽竟連個麵也不露。
因此也坐不住,約了林思衡見麵,隻作是多嘴問了一句。
林思衡自然聽得出來,然而他本就是有意為之。
王子騰離京之時,自己尚且還隻是個舉人,如今不過兩年,若論起權勢地位,卻已不再他王子騰之下了,這便是仗著軍功的好處。
尤其自己手裏頭還握著軍權,像這樣一個“小輩”,王子騰欲要立足穩固,斷沒有不去結識拉攏一番的道理。
但自己卻未必定要給他這個臉麵,其人既難留在京師,手裏又沒軍權,交好也無多大裨益,難不成還指望他在皇帝跟前說自己幾句好話?況且王家也實在沒有什麽看得上眼的人才。
就王家那幾個小輩,比起賈璉那都差遠了。
其人與自家師父多半有舊,到時候搬出和師父的舊情來壓自己,硬要撐個長輩,反倒平添幾樁麻煩。
至於說惹得王子騰不喜...那惹就惹了,也沒什麽後果。
總歸王子騰手中的權柄,皆係在皇帝手中,不過是空中樓閣,一旦失了聖眷,如今雖瞧著風光奪目,敗亡也隻在轉眼之間。
隻要皇帝不想動自己,王子騰斷不敢來與自己為難。反倒是自己與王子騰不合,則一定是皇帝所樂見的場麵,說來也是一樁好處。
遂笑著搖頭道:
“實是營中事忙,脫不得身,成日裏焦頭爛額的,一時竟忙忘了,王家那頭,倘若果真見怪,也勞你替我周全幾句如何?”
鳳姐兒不滿的嗔他一眼,但他既如此說,鳳姐兒也隻能信他是真,丟下這事,不再多做計較,又提起另一樁事來,柳眉輕挑,小聲道:
“你既這般說,我且替你回著就是,也不叫你為難...我有一個哥哥,過些日子要從南邊上來,落腳的地方倒是不缺,隻是沒個好前程,承你抬舉一番,可還使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