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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墓穴的搞明白任務目標,找齊了鐵鎬就向後山出發,後山都是碎石頭,沒這東西挖不了坑。
“當初,要是沒有這老頭子折騰,咱們把那個大墳頭平了,哪那麽多事!”
鄭茂林想起這茬就窩火,剛開始平墳的時候,他就跟大夥商量,先把那個超豪華祖墳的墳頭給平了,不動裏麵的東西,將上級的任務應付過去,等政策稍微鬆一點,再給祖墳修個小一點的墳頭。
要不是三太爺上躥下跳的反對,鎮上也不會強迫村裏挖墳、燒棺材,也引不出那起拋屍案。
“可能這就是天意吧!”
鄭為民也沒料到,這件事竟然鬧到這種程度,冥冥中似乎真的有一隻手在推著事情發展,或許隻能用天意來解釋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鄉鎮幹部,鄭為民在三太爺這事上,一直處在一個和稀泥的狀態,三大爺是他叫來幫忙的,三太爺的兒子也是他托情出來送行的,甭管到最後雙方打成什麽模樣,他們都得欠他一個大情份……
鄭為民是沒有血性嗎?作為當年打狗隊第一批轉正的隊員,他拿著一根破棍子,就敢跟確診狂犬病的瘋狗貼身肉搏,怎麽可能沒有血性?
為什麽他會變得如此圓滑?這就涉及到我們幹部使用提拔的“潛規則”了,在提拔或者定級的時候,隻要你得罪過人,隻要提拔公示一出來,人家隨便一告,甭管是真是假,組織上都得“暫緩提拔”……
基層工資原本就低,幹了一輩子工作,誰不想掛上點級別,多發兩個工錢?為了避免關鍵時刻被小人惦記,很多人做工作的出發點就是不得罪人、不給自己惹麻煩!
這就是上級再三批判的“老好人”現象,然而在當前這個現實情況下,指望基層幹部麵對醜惡現象拍案而起,勇於作鬥爭,那就不僅僅是脫離實際這樣簡單了……
草草的將三太爺埋葬之後,鄭為民又繼續自己繁忙的工作,辦公室主任就沒有清閑的時候!
又過了一陣子,爆發了山西黑煤窯事件,輿論一片嘩然,各級也開始了對黑煤窯、黑工廠的調查與清理,協穀鎮作為有過前科的地方,被上級列為檢查的重點。
按照慣例,鎮上又得讓包村幹部到村裏做工作,鄭為民這次耍了個雞賊,重新修訂了包村幹部名單,以黨政辦主任工作忙,沒時間下村為由,將自己給摘了出來。
他這個理由在鎮上也算是非常過硬的,黨政辦主任第一任務,就是伺候好書記、鎮長,將領導意誌轉化成下麵可以執行的任務,至於其他的工作,都無所謂了。
協穀鎮作為孔夫子的鄰居,老百姓心裏多少還有點禮義廉恥,鎮上沒幾個黑工廠,充其量也就是拖欠工資罷了。
鎮上依托這次整頓,順手將這些拖欠工資的也給收拾了一遍,也算是暫時緩解了社會矛盾,信訪壓力為之一輕。
這天鄭為民正在協調領導們開會的事情,突然感覺到有人來了,一抬頭看見蘇保忠皺著眉頭站在他旁邊。
“你怎麽來了?”
鄭為民有些奇怪,這蘇書記不去領導,跟自己起什麽膩?
“今天上午,懷德被帶外地警方帶走了。”
蘇保忠一臉的無奈,今天上午來了一隊警車,其中有好幾輛掛著外地牌照的,他們分成好幾隊直插鮑懷德的家裏和石料廠,直接將鮑懷德一家給控製住了。
“什麽原因?”
鄭為民不知道鮑懷德因為哪件事被逮的,還是那句話,這年頭的企業家,誰還沒幹點違法亂紀的事!
“以前礦上黑工的事,人家追到咱這了。”
自從他看到黑煤窯的新聞之後,心裏就一直惴惴不安,他自然知道鮑懷德用奴工的事。他們村地處南部山區,天高皇帝遠,當年村裏可不僅僅隻有鮑懷德一家用奴工的。
說起來,蘇保忠不是一個好書記,他根本沒有向黑惡現象做鬥爭的勇氣,他在村裏的角色,有點類似於以前的維持會長……
“怎麽還能追到咱這?”
鄭為民有些納悶,這可是網上剛爆出來的大熱點,怎麽這能牽扯到協穀鎮?
“他以前礦上弄了幾個黑工,這不檢查之前,讓他賣到山西去了,人家就順著這條線索追過來了。”
這次黑煤窯事件解救的奴工中,有一個是精神還算在正常,還記得被鮑懷德奴役的事,當地警方就順著這條線索,追了過來。
“你說這事鬧的,你來幹嘛的?”
鄭為民沒想到這麽多年的事,都能被翻出來,果然正義這孫子,永遠是遲到的一方。
“我尋思找領導幫忙問問,畢竟是我們村裏的親戚。”
蘇保忠來鎮上,就是找楊春華跟何靜,想求他們幫忙出麵協調。
“跟領導匯報了嗎?”
鄭為民覺得這事不靠譜,他倆雖然是協穀鎮的土皇帝,但牽扯到外地警方,找他們也沒啥用。
“兩個領導都說幫不了這個忙,你看能不能找找礦上?”
蘇保忠在領導辦公室碰了一鼻子灰之後,就想拜托鄭為民找礦上出麵,新縣經濟完全倚靠煤炭產業,甭管是什麽事情,礦上的麵子還是很大的。
“現在這事正在風頭浪尖上,哪有領導敢給你出麵幫忙?”
鄭為民覺得這事不靠譜,黑煤窯事件讓全國都震動了,這會誰敢給這些“奴隸主”求情?那還不上趕著找刺激!
“那咋辦?”
蘇保忠也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但鮑懷德家裏求到他這了,他也不得不出麵想辦法。
“等法院宣判了再說吧,他們那邊好運作,跟大川似的,關個一兩年就出來了。”
鄭為民覺得鮑懷德現在的情況,跟當年錢川被抓賭時候差不多,這會找誰都沒用,隻能等宣判了,在想辦法辦個減刑或者保外就醫。
“能成嗎?”
蘇保忠有些不確定。
“你覺得呢?”
鄭為民覺得這事難度不大,這會整個社會都在糾結“扶不扶”,你還能指望他能幹淨到哪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