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從床上醒來，發現已經到了第二天了。
    手心裏出現了新的信息，顯然是蕭良回複的。
    ——已完成
    看來蕭良已經解決了彭天樂的問題，並且也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但是他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病情。
    為了更加方便日常應對各種緊急事件，先知在兜裏放了一個小本子，準備在裏麵記錄一些要緊的事情。
    以防蕭良回來後，什麽都不知道，兩眼一睜就是幹。
    至於今天要做什麽，先知閉上眼睛占卜，隨後微微一笑。
    “今天也是一個出門的好日子。”
    這次他不打算穿蛇皮袋，而是在衣櫃底層翻出了一件黑色長袍，又找來一塊布條，上麵畫上花紋，蒙住了雙眼。
    先知站在鏡子麵前滿意點頭，堅挺的呆毛也表示認同。
    打扮成客戶信任的模樣，才能更好的賺錢。
    再次來到昨天擺攤的天橋，這次先知裝備升級，他帶了一個小板凳，不用再席地而坐。
    拿石塊在昨天寫下字上再加深痕跡，隨後靜等有緣人的到來。
    今天的瞎子來得有點晚，一邊走還一邊打噴嚏，當他看到天橋下坐著的人，委屈值蹭蹭蹭的往上漲。
    他衝到先知麵前，兩手抓住先知的衣領，大喊道：“昨天你就讓我一個人待在樓道裏吹冷風，後麵還被一群黑衣人帶去做了個什麽汙染檢查，直到淩晨我才被放回家，你真沒良心！”
    先知被瞎子抓在手裏，隨著對方激動的動作搖晃不停，嘴裏既沒否認也沒承認。
    雖然是蕭良放的鴿子，不關他的事。
    但兩人共居一個身體，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個人幹的，先知也隻能認下這個錯誤。
    瞎子發泄完，朝先知伸出一隻手。
    先知看著麵前的手掌，有些疑惑：“？”
    瞎子見他一副呆傻的模樣，提醒道：“你還欠我二十塊錢。”
    先知指著自己：“我嗎？”
    顯然蕭良答應了對方什麽事情，但又要他掏錢。
    要命可以，要錢可不行。
    先知義正言辭地拒絕了瞎子：“欠你錢的是昨天的我，不是現在的我，你應該去問昨天的我要錢。”
    瞎子一聽，握緊了拳頭，梆梆往先知身上錘，直接忽略先知嘴裏那句“打錯人了”的話。
    “現在的我打的就是現在的你，享受正義的鐵拳的吧。”
    路邊來往的行人就看著擺攤的瞎子突然出現醫學奇跡，當街精準暴打蒙眼的盲人小哥。
    瞎子揍著揍著，發現身下人不對勁，他敏捷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後看著麵前的人緩緩直起身，脫下眼罩還有長袍，一臉迷惑地打量四周。
    他發現那個欠他錢的“正主”好像回來了。
    於是屁顛屁顛又跑上前，伸手要錢：“二十塊，你答應了的，好歹我感冒了，給個醫藥費也行。”
    蕭良獰笑，伸展了一下隱隱作痛的身子骨，握緊拳頭朝他走去：“你什麽都沒幹還想要錢？剛剛打我的是你吧，你應該賠我醫藥費——”
    最後在瞎子的慘叫聲中，兩人達成了和解，瞎子不用賠醫藥費，蕭良也不用出錢。
    由於自己莫名出現在天橋下，蕭良不知道該幹什麽。
    最後，秉承著來都來了的想法，他拿起小板凳轉身離開。
    “你去哪？”
    瞎子在身後大喊。
    “精神病院。”
    蕭良頭也不回地回複道。
    瞎子原本伸出的手又縮回來。
    看來這個兄弟終於知道自己有病要去看醫生了，這可不能阻止。
    ......
    蕭良可不是去看病的，他是去探病的。
    遙想當年，他也是在洪山精神病院住過4年的病人，認識了不少好朋友呢。
    但洪山精神病院13年前因為一場大火燒成廢墟，那些好朋友都散落在不同的精神病院了。
    今天他要去探望的是一個經常請他吃蘋果的老頭，聽說對方精神狀態不大好，有癡呆的現象。
    一到聖心精神病院，蕭良就被一個穿條紋服的女子攔住。
    她撫摸著平坦的小腹，溫和朝蕭良一笑：“你要摸摸我的寶寶嗎？”
    蕭良低頭看她毫無起伏的肚子，拒絕了女子的邀請：“還是等顯懷了我再來吧，現在我摸你會構成性騷擾的。”
    精神病院的女子突然懷孕，雖然不知道其中細節，但蕭良在考慮要不要替人報個警。
    他走之前多嘴問了一句：“孩子的爸爸在哪？”
    女子指了指天上，意思顯而易見。
    “哦......節哀。”
    女子卻不悲傷，她撫摸著肚子，眼神深情：“到了晚上我就能見到他了。”
    “孩子爸爸變成天上的星星了？”
    “不，是月亮。”
    女子還想說什麽，但身後急匆匆跑來一名護工打斷了她的話：“青青，快回來，該吃藥了。”
    護工帶走女子前，蕭良問了句：“她真的懷孕了？”
    護工在女子看不見的視角裏朝蕭良搖搖頭，蕭良瞬間明白這是女子的幻想，也是她的症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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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個已經變成月亮的孩子父親估計也是假的。
    跟隨指引人員找人的時候，蕭良還在醫院看到一個熟人——
    公交車案中，那個強占座位的孫家寶。
    沒想到對方已經被汙染侵襲到精神失常。
    此刻孫家寶站在一排五顏六色的凳子麵前，對著周圍的病友比劃。
    蕭良湊了過去，想聽聽對方在幹什麽。
    隻見他攔住每一個路過的人，往身下的椅子上摁，嘴裏勸著：“坐啊，你怎麽不坐。”
    “這裏有空位，喊你坐，你怎麽不坐？”
    他突然發現蕭良手裏的小板凳，雙眼放光，連忙喊住路過的護士：“他這裏還有個vip座位，快來！”
    在孫家寶的熱情下，蕭良將小板凳留給了他。
    獨占vip座椅的孫家寶顯得格外開心，兩手死死掰住椅子不肯放手。
    蕭良跟隨指引人員繞過大廳，來到目的地。
    他看著不遠處坐在輪椅上佝僂的背影，回想起當年老頭還精神矍鑠，在他受折磨的時候還偷偷塞蘋果給他吃，如今卻隻能縮在輪椅上......蕭良情不自禁上前一步。
    “臭小子，我在這裏。”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年紀輕輕的，眼神就不好了，喊你不要玩手機吧。”
    蕭良內心的傷感瞬間消失幹淨，他往聲源方向走去。
    一個地中海發型的老頭坐在輪椅上，嘴角勾勒出一絲嘲笑。
    “吃蘋果不？”
    老頭像變魔術一樣掏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
    蕭良上前接過蘋果，眼神柔和，帶著些許懷念：“你藏屁股底下的時候沒放屁吧？”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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