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向旅店老板打聽了雨妞的消息。
    他半靠在前台上，手下意識準備去盤前台的海神雕像，但腦子想到老板的腳可能碰到過這裏，擔心沾染腳氣，又立馬收回了手。
    但老板脫口而出的提醒沒來得及收回來。
    “嘿，別碰。”
    “對海神大不敬，他會降下神罰。”
    “是嗎？”
    蕭良甚至還有些期待，因為他剛剛把房間裏的海神雕像扔進了衣櫃。
    “霞妞...不，現在是雨妞奶奶當年就是因為觸發了神怒，她的眼睛突然瞎了。”
    旅店老板雙眼盯著某處，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蕭良不做聲，就靜靜等他吐露他需要的信息。
    雨妞奶奶原本眼睛不瞎，甚至是個身體很好很勤快的小老太太，靠著自己懂草藥的本事，時不時給村裏人看點小病，把兩個小姑娘拉扯大。
    霞妞漸漸長大，出落得愈加清秀麗，白皙的皮膚，烏溜溜的眼睛，唇紅齒白，誰來不感慨一句，好一個小美人。
    村子裏動念頭說親的男子很多，但他們家中長輩，尤其是那些女人，看不上霞妞。
    不僅是嫌棄她的出身，帶著一老一少兩個拖油瓶，更重要的是，她們還考量著霞妞的臉。
    她天生長著一張拈花惹草的臉，那些未婚的、已婚的都忍不住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娶她進門，他們家能守得住嗎，禁得住別人的閑話嗎。
    萬一有人忍不住撩撥她，誘惑她。
    一群人開始擔心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
    甚至隻往壞處想。
    家裏缺的是勞動力，可不是好看的臉。
    雖然霞妞也能幹，但既能幹，家裏父母還能幫襯的姑娘也不是沒有，為什麽非要選她。
    就這麽挑著挑著，雖然每年都有人衝動跟霞妞相親，但沒一個能成。
    因為家中父母長輩不允許。
    最後，霞妞到了十八歲，還是沒人相看。
    她的奶奶急了，因為春日祭快要到了。
    落在霞妞身上的眼神越來越多了，包括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那是帶著打量、估量的眼神。
    無人舍得將自家女兒送出去。
    所以家中無青壯年撐腰的霞妞被選中了。
    女人們鬆了口氣，不用擔心自己的兒子、丈夫、父親去惦記霞妞。
    男人們也鬆了口氣，不是輸給同村的男人，而是海神，甚至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
    海神的新娘已經確定，那其他人家的女兒就不會再考慮。
    村長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所有村民都舉著火把站在霞妞破舊的木板房前。
    火光照亮了每個人的臉，老太太拉著自己的兩個孫女，撐起眼睛，看向麵前一張張躲避她眼神的臉。
    曾經治病後感恩戴德的人，將所有的恩德報應在了她孫女的頭上。
    此時此刻的局麵就像是麵對臨刑的女巫。
    她恨啊！
    老人在一個夜裏讓霞妞逃走。
    但魚灣村村民很快發現了她的企圖，或者說他們一直守在附近，就等這一刻。
    在追捕霞妞的過程中，被羈押的老太太突然慘叫了一聲。
    據那些目擊者說，他們看到一條黑蛇鑽進了老太太的眼睛裏。
    把她眼珠子吃了，然後盤在了她的眼睛裏。
    老太太從此就看不見了。
    霞妞也找到了。
    在當年的春日祭上，在圓月的照耀下，眾人的見證下，嫁給了海神。
    ......
    異能者們從魚灣客棧出發。
    白羿和厲遠出去找尋民宿，最好是家中無女眷的那種，但沒有也能退而求其次。
    因為厲遠的瞬移能力，兩人就算察覺異常也能迅速逃離。
    而蕭良和宋子鶴目標明確，下山找雨妞。
    “這麽多房子，往哪裏找？”
    “當然是最破舊、最邊緣處的房子。”
    兩人說著話，蹲守在路邊的婦人看到他們身影就像是看到獵物。
    蕭良一邊跑一邊覺得好笑。
    明明表明拒絕，甚至知道她們帶陌生男人回家的目的，但從她們的熱情中，完全看不出這隱藏在笑容下的殺意。
    他半拉半拽宋子鶴，兩人徑直往山坡下衝。
    雖然對如同迷宮的小路沒有身後那夥婦人熟悉，但他們跑得快。
    等把人身後的人累得氣喘籲籲，蕭良差不多也摸清了魚灣村的路。
    “等，哈，等一下！”
    饒是宋子鶴鍛煉過體力，也有些跟不上蕭良的速度。
    “你應該多鍛煉鍛煉。”蕭良氣不喘心不跳地說。
    眼看宋子鶴絆到石頭，即將摔倒，蕭良眼疾手快扯住了他的褲腰帶，徑直往山坡下衝去，“喔吼！”
    “慢點！”
    感覺自己有半邊屁股在吹風，範圍還有持續擴大的趨勢，宋子鶴開始尖叫。
    已經靠異能閃現到山腳的厲遠抬頭看向半山腰，那裏好像有猿聲回蕩。
    “我聽到了宋子鶴的聲音......”
    白羿抬腳繼續往前走：“正常。”
    跟袋子一樣掛在蕭良手裏的宋子鶴想不明白了，蕭良背著背包，兩隻手同時還提著自己的包和自己，還跑得這麽快，他哪裏來這麽大的牛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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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前不是在軍隊嗎，怎麽體力這麽差？”
    蕭良平穩落地，看著在自己手中顫抖的宋子鶴，把他扶起來。
    “軍隊也會有倒數第一的好麽。”
    宋子鶴捂著自己的眼睛站起來。
    然後就和麵前的雨妞打了個碰撞，她在絞衣服。
    “嗨！”蕭良率先擺手打招呼。
    此時兩人身後塵土滾滾，山坡上婦人吵鬧的聲音還語音環繞。
    雨妞隻是斜了他一眼，繼續幹著手中的活。
    “我們倆個不想住旅店，你也知道，那些民宿我們不敢去住，我們能住你家嗎？”
    “我們能給錢，還幫你幹活。”
    “我看起來瘋了嗎？”
    雨妞嗤笑了一聲，眼神帶著冷意。
    “憑什麽我會讓你們倆個身形健壯的成年男人，住到隻有一個眼瞎老太太和一個十二歲小女孩的家裏？”
    “滾！”
    雨妞站在自己房子門口，掛在繩子上的衣服還在滴水，企圖用自己瘦小的身板擋住外界所有的眼神和惡意。
    宋子鶴斜了一眼蕭良。
    看吧，人家怎麽可能答應。
    蕭良看著他，手一用力，宋子鶴就發現自己被推了出來。
    “他是軍醫，可以給你奶奶看病。”
    “嗯？”
    宋子鶴站定，看了看麵前的雨妞，又轉頭看向身後的蕭良。
    蕭良眼神的意思也很明顯。
    加油，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了。
    “......”
    雨妞狐疑且警惕的看向麵前的宋子鶴。
    她見過醫術最好的人就是她奶奶，無論是發燒咳嗽還是骨折擦傷，村裏的人都找她奶奶。
    但是奶奶對自己的眼睛卻無能為力。
    這個人真的能治病？
    麵對雨妞清澈的眼神，宋子鶴覺得有些拘束，他舉起自己的雙手，但被蕭良扯得鬆垮的褲子立馬往下掉，他隻能連忙提起自己的褲子。
    “他說得沒錯，我是個醫生，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但你可以先讓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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