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重男輕女的家暴殺人犯向你許願要一個兒子，你該怎麽辦。
    燭火搖曳，將房間人的影子也照映成妖魔鬼怪，男人踢打女人的聲音，還有被抹布死死捂住嘴的嗚咽，孩童的哀嚎。
    還有那細細的脖頸扭斷的脆響。
    蕭良感受手中的項鏈，他回複道：“埃德蒙聽到你的呼喚了，回去等消息吧。”
    鐵匠以為自己得到了神明的允許，他馬上就要有兒子了。
    蕭良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隻是笑了笑，眼中有黑霧流轉，乍一看像是沒有了眼白。
    教堂的地下隱隱震動，好像有什麽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但隨著眼中黑霧褪去，那隱秘的動靜又突然消失，仿佛錯覺。
    鐵匠離開後，第三個人來了。
    前來告解的人有十分有默契地錯開了時間，一個接一個過來。
    “那天夜晚，我在樹林裏發現了一個躍動的白色身影，以為是白鹿，抬箭射去。”
    “白鹿應聲倒地，我前去查看，卻發現那是一名少女。”
    “渾身髒汙，赤著腳，身上全是傷痕......”
    “但是最大的傷口，還是射穿她胸口的那支箭。”
    “她就像一頭小鹿一樣，雙眼含淚，張嘴輕喘，胸口急促起伏，傷口的鮮血逐漸染濕她的白裙，最後在我的懷中停止了呼吸。”
    “我去鎮上打聽，卻沒有發現有誰家女兒失蹤，她就像是午夜的幽靈，無聲無息地死去。”
    獵人將整張臉埋在手掌心，聲音哽咽。
    聽起來真的像是來懺悔的。
    蕭良透過項鏈，“看”到了獵人沒有說出口的後續。
    他把少女射殺後，並沒有後悔，甚至冷靜蹲下去，試探對方的呼吸。
    在確定她死了之後，把人帶了回去。
    就像給獵物剝皮一樣，把少女也如是處理，然後把完整的皮交給了他的好友皮匠，鞣製皮革加工後賣給了貴族夫人。
    甚至因為是新皮革，得到了對方的大肆吹捧，獵人和皮匠獲得了很多錢。
    而肉也沒有浪費，每一個有用的部分都被獵人解剖賣了出去，就連骨頭都碾碎給狗。
    蕭良收回視線，他的一隻眼睛保持漆黑，一隻眼睛恢複正常，透過隔壁的小窗，仿佛透視一般，看到對方故作難過的假象。
    獵人擤了擤鼻涕，沙啞著聲音說道：“如今我午夜難眠，想要得到埃德蒙的原諒，重獲安寧，神父，你能幫幫我嗎。”
    “......”
    蕭良十分好奇，這群犯下罪惡的人是怎麽有膽量跑到自己的麵前，祈求原諒。
    想到昨天在霧中看到的場景......是迷霧嗎，迷霧在誘導這群人來自己的麵前懺悔？
    又或者說，是迷霧想讓自己知道這一切，然後看自己的選擇嗎。
    蕭良看向幾乎已經嵌在掌心的項鏈，上麵的紋路已經和血肉融為一體。
    “埃德蒙自有安排。”
    蕭良冷聲回答道。
    獵人似乎並不滿意這個答案，但原地等了一會，也沒有再得到新的提示，最後隻能不甘地離開了告解室。
    酒吧侍女來了，坦言自己被磨坊坊主調戲，因為過於害怕，把一個新來的鄉下小姑娘給推出去，結果聽說對方寧死不屈，被打死了。
    肉鋪老板來了，說之前一直有個乞丐經常來肉鋪討食，甚至和狗搶吃的，有一天淩晨，他喝醉酒，看到乞丐睡在後廚的木桶旁邊，把他當成了新鮮肉豬給宰殺剁碎了。
    不僅喂了狗，還賣了出去。
    麵包房的老板來了，說自己一家6口亂倫，天黑關燈，所有人都睡在一張床上，摸到誰就和誰一起，兒子女兒都玩過。
    蕭良問他是來幹嘛的，他說他是來炫耀的。
    “......”
    因為不想看限製片，所以蕭良在視角即將切換的時候撕下了手掌中的項鏈。
    撕裂的聲音令人牙酸，隨即是鮮血滴落的聲音。
    血腥氣開始蔓延，麵包房的老板嚇了一跳，詢問蕭良發生了什麽事情。
    蕭良隻是淡淡地回複一句：“沒事，埃德蒙已經聽到你的聲音。”
    提燈人悄悄摸摸地來了，懊悔自己在黑夜裏聽到女人的呼救聲，但因為太害怕，視而不見，結果女人第二天死了。
    站街女來了，哭著說如果那天她沒有生病推脫，也許她的朋友就不會死。
    蕭良詢問提燈人有沒有聽到凶手的聲音，同時想要將項鏈重新粘回手中。
    但那東西像是到了冷卻時間，一點動靜都沒有。
    蕭良隻能通過提燈人的回答來得到線索。
    但提燈人隻說凶手是個渾身漆黑的男人，在昏暗的燭燈下，隻有那反光的匕首最顯眼。
    又問到站街女，她和她的朋友平時有沒有固定的客戶，幹這種工作多久。
    站街女隻是抹著淚說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給蕭良聽。
    “麗莎勤奮又和善，不會和人鬧紅臉，亨德裏克副官說這是隨機殺人，隻是因為麗莎恰好出現在那裏。”
    “尤爾根主教驗屍的時候，說凶手下手很快，麗莎幾乎沒有受到多大的痛苦就離開了。”
    女人把痛苦都哭了個遍之後，突然自己想開了。
    “我該代替麗莎好好活下去，這條命從現在起已經不屬於我一個人的了，麗莎的父母我會好好照顧的......”
    “再見，神父。”
    蕭良幾乎沒有說什麽安慰的話，女人就自己離開了告解室。
    “......”
    即使已經無人再來，蕭良還是坐在告解室裏。
    他腦中回憶著今天見到的人，幾乎是這個小鎮上極具代表性的人。
    而這些人，幾乎每個人手上都沾有一條人命，或者間接和人命掛鉤。
    死神要是來迷霧小鎮考核，估計都是銷冠。
    蕭良看著手掌心已經吸飽鮮血開始慢慢往回收束的項鏈。
    項鏈讓他看到的視角，就是埃德蒙所看到的視角。
    小鎮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耳目之中，迷霧不散，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原諒這些人。
    偷蒙拐騙、自欺欺人、愚昧不知、濫殺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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