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迷霧小鎮12、13
    “蘇珊？我不認識什麽蘇珊。”
    雀斑瑪麗下意識否認了這件事情，同時看向蕭良的目光帶著打量。
    “神父，你半夜不睡覺，就是為了找一個名叫蘇珊的女人？”
    蕭良見她裝傻，笑了一下，強硬地擠進了書房。
    房間陳列簡單，一張桌子，上麵攤著紙、筆、墨。
    “沒關係，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找。”他踏入房內，開始肆意對著桌子上的東西翻找。
    雀斑瑪麗見狀，臉色一變，撲了上去。
    可無論她對蕭良是打、是拉、是扯還是抓，就算整個人都掛在了蕭良的身上，蕭良就像是紮根的大樹，巋然不動。
    動作看起來慢條斯理，實則迅速高效地翻閱了整張桌子的筆記。
    甚至發現了雀斑瑪麗還特意整合了幾本書。
    裏麵記載了小鎮男人在辦事時，不小心泄露的消息。
    也許真實也許八卦，但信息的確很足。
    就連一些隱秘的事情，裏麵也有記載。
    知道蕭良發現自己的秘密後，雀斑瑪麗收起了潑婦樣，她點燃了煙鬥裏的煙，吸了一口。
    青藍的煙霧彌散在空氣中，隻聽到雀斑瑪麗說道：“我確實知道了小鎮大多數隱秘，所以你想威脅我嗎？”
    “不不不。”蕭良無害的擺了擺手。
    共同的秘密就是武器，雀斑瑪麗知道小鎮執行法官、貴族、鄉紳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如果這些信息利用得當，足以讓她踏入小鎮管理層麵。
    如果蕭良真要威脅她，恐怕第一時間就要被小鎮衛兵包圍。
    “你知道尤爾根的秘密嗎？”
    蕭良單刀直入。
    聽到這個名字，雀斑瑪麗瞳孔下意識緊縮。
    看來是知道的。
    蕭良把鐵鏟放到了雀斑瑪麗的桌上，當啷一聲，聽起來十分有分量。
    “我們來交換尤爾根的秘密吧。”他笑眯眯說道。
    “我告訴我知道，你告訴我知道的。”
    雀斑瑪麗咽了咽口水，說道：“我覺得......蘇珊可能是他殺的。”
    “哦？怎麽說。”
    竟然有人察覺到尤爾根，房間的人都是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亨德裏克也脫下長袍，露出自己的麵容，雀斑瑪麗一下子就認出他來，表情又僵硬了幾分。
    “蘇珊本來就不想幹這一行，但是她父母生病，她欠了我太多錢，所以才做這一行。”
    “她是埃德蒙的忠實信徒，每周她都會出現在教堂，尤爾根很喜歡她。”
    “所以當蘇珊下定決心後，她跑去見了尤爾根一麵。”
    “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內容，但是蘇珊是哭著回來的，其他去了教堂的人也提到過兩人似乎發生了爭吵。”
    “尤爾根並不讚同蘇珊，他甚至在蘇珊接客的那一天來找過我，拿出了他的積蓄，說要替蘇珊還錢。”
    “但蘇珊拒絕了他的好意。”亨德裏克故作深沉地接話。
    “廢話。”雀斑瑪麗翻了個白眼，要是接受了就不是這個結果了。
    “估計蘇珊的行為讓尤爾根很失望，那天尤爾根連錢袋子都沒拿就離開了。”
    “我以為這件事情已經沒了後續，可是，蘇珊她死了，我沒辦法把這件事當做意外。”
    “可是也沒辦法把尤爾根和這件事情聯係起來。”亨德裏克擰著眉頭說道，“光憑感覺沒有證據，我沒有辦法把人帶過來。”
    如果證據確鑿，他能保證，哪怕是聖人埃德蒙他都能銬上。
    雀斑瑪麗說道：“別急，我還沒說完，你別亂插話。”
    對於這名小鎮執法副官，雀斑瑪麗並沒有太大的尊敬和畏懼，在她眼裏，不過是個沒有社會經驗但又正義熱血的毛頭小子罷了。
    亨德裏克在雀斑瑪麗的眼神中閉上了嘴。
    雀斑瑪麗說道：“蘇珊死的時候，她的身上有埃德蒙的神徽。”
    蕭良疑惑：“作為埃德蒙忠實的信徒，有這個東西應該很正常。”
    “不。”雀斑瑪麗反駁他。
    “蘇珊覺得自己的行為讓埃德蒙蒙羞，所以那天和尤爾根談完話之後，蘇珊就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項鏈，將它鎖到了盒子裏麵。”
    “而她的屍體身上卻有埃德蒙的項鏈。”
    “這是一種神明的啟示，你明白嗎。”雀斑瑪麗環視房間裏的三個人，最後將目光定在了亨德裏克。
    “另一個姑娘身上也有。”雀斑瑪麗說道。
    尤爾根驗屍的時候，一定沒有告訴你們對吧？我才是那個知道死者消息之後，第一個趕去現場的人。
    雀斑瑪麗從抽屜裏翻出了一個項鏈，上麵帶著已經幹涸的鮮血。
    她把髒汙的項鏈遞給了亨德裏克，隨便他怎麽觀察。
    “眼熟嗎？”
    “這種手雕的木質神徽，出自尤爾根之手。”
    “他幾乎一有時間就雕刻，小鎮每個人身上都有。”
    亨德裏克還是沒忍住：“同樣還是那句話，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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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你說的，這樣的裝飾品，幾乎鎮上的每個人都有。”
    “像你手裏那條親手雕琢的項鏈，尤爾根不知道做了多少個。”
    雀斑瑪麗覺得這個家夥有點笨，她覺得兩個人的拉扯總是在說廢話。
    於是，她將視線看向了蕭良。
    “是的，我確實沒有目擊證人直接看到尤爾根殺人，但一切的種種都不會讓你們的懷疑轉向尤爾根身上嗎？”
    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該說的他都已經說出來了，接下來就別來煩她了。
    “你們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還不如在割喉街裏到處逛逛，說不定就能撞見尤爾根。”
    雀斑瑪麗做出了趕人的動作，蕭良朝她致意，把手中的一係列證據放回原位，隨後帶著欲言又止的亨德裏克離開。
    “你相信雀斑瑪麗的話嗎？”亨德裏克提著燈看向蕭良，搖曳的燭光火焰將他的臉也映照得明明滅滅。
    “你相信嗎？”蕭良反問亨德裏克。
    亨德裏克握住了手中帶著鮮血的太陽神徽，下了決定，“證據已經不重要了，先把尤爾根帶過來再說吧。”
    蕭良一把拉住了抬腳準備往教堂走的亨德裏克。
    “尤爾根不在那裏。”
    “什麽？”
    亨德裏克驚疑地轉身。
    蕭良指著街道深處的一個方向。“跟我來。”
    兩人穿過街道上巡邏的衛兵，還有拉著提燈人的行人。
    蕭良帶著亨德裏克和司十三往割喉街的深處越走越遠。
    他通過埃德蒙的視角，定位到了尤爾根的身邊。
    此時的尤爾根已經找到了下一個殺人目標。
    蕭良的精神寄附在一隻盤旋的烏鴉身上，借著一雙漆黑的眼眸，看向樓下的尤爾根。
    老人蜷縮在角落在散發腐爛惡臭的垃圾堆裏，他看上去幾乎沒有了呼吸，如同一個化作枯木的屍體。
    烏鴉歪頭傾聽，在尤爾根上方，昏暗的房間裏，不斷傳出男人、女人的喘息和打鬧聲，汙言碎語不絕於耳。
    他斂下心緒。
    70多歲的老人每晚還堅持出來殺人。
    這種體力和持之以恒的毅力，實在讓人佩服。
    正想著，蕭良感受到手中神徽的蠕動。
    透過鳥眼，他看到了尤爾根從垃圾堆裏站了起來，仰頭看向了站在屋頂的自己。
    歪頭站立的烏鴉竟然和尤爾根的視線發生了碰撞。
    蕭良不由心中一驚，烏鴉也順勢騰飛於空中，錯開了對視的眼眸。
    不過，敏銳的靈覺讓蕭良感受到，尤爾根還在看向烏鴉，也許是透過烏鴉看向背後的自己。
    烏鴉開始叫了起來，不斷在屋頂盤旋，噪聲擾民，幹擾到樓下的男女。
    不由惹得人暫停動作，開始打罵起來。
    噗通，噗通。
    透過衣服的遮擋，蕭良發現自己的視線竟然穿透了尤爾根胸前厚重的衣衫，看到了根植在對方心髒上的太陽神徽。
    尤爾根的身上竟然也有一個。
    蕭良透過手心的刺激，感受到了熟悉的悸動，他瞬間明白埃德蒙另一半的力量在尤爾根的身上。
    有意思了。
    已經死去的埃德蒙似乎想要將自己的力量一分為二，讓他和尤爾根角逐出一個勝負。
    他給了他的“信徒”擺出了相同的問題，等待著他們的選擇。
    看樣子兩人好像選擇了不同的道路。
    蕭良明白自己殺人動手的理由。
    尤爾根是為什麽呢。
    如果說蕭良的殺戮是對於正義邪惡的判斷，那尤爾根的殺戮又從何而來？
    蕭良在前麵帶路，正好和剛才在房間叫喚的男人錯開。
    提上褲子的男人表情爽利，帶著一絲饜足，嘴裏吹著口哨，一搖一擺地往遠處走去。
    跟在後麵的亨德裏克下意識看了男人一眼，結果轉頭，發現蕭良竟然不見了身影。
    “......”
    他立馬抓住了起身就跑的司十三。
    司十三把亨德裏克拖行了幾米，才緩緩停下，看向他的眼神帶著冷漠。
    亨德裏克被他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給嚇住，隨後又緩過來，他怎麽會怕一個小孩。
    但還是帶著下意識的討好說道：“說好要帶我去找尤爾根，不能說話不算話，神父跑的太快，就麻煩你帶著我去找——”
    亨德裏克的話還沒說話，突然懸空而起。
    司十三把人放倒，提著亨德裏克抬腿就跑。
    驚訝沒來得及合攏嘴的亨德裏克立馬嘴裏灌了一口涼風。
    呼啦呼啦的。
    “......”
    司十三可不在乎亨德裏克是否覺得羞恥，或者驚訝，或者納悶，兩條腿跑得飛快，生怕追不上蕭良的步伐。
    但饒是司十三跑出了非人的速度，亨德裏克依舊沒看到蕭良的背影。
    神父的腿是突然變得輪子了嗎，怎麽一下子就沒了人影呢。
    當蕭良和男人錯開身的一瞬間，就意識到此刻是尤爾根動手的好機會。
    亨德裏克轉頭的時候正好錯過了他準備開跑的動作，所以隻有一陣尾風吹過後麵兩人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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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良推開了麵前的大門。
    尤爾根幹枯的手已經抓向了麵前的女子。
    手中的匕首還差一點就戳向了她。
    “你要讓我住手嗎？”
    當尤爾根看到了蕭良，竟然毫不驚訝，反而十分平靜。
    但蕭良知道，這麵色平靜的背後，是洶湧的殺意。
    “能告訴我為什麽嗎？”蕭良抬起自己的雙手，露出手掌上的太陽神徽。
    尤爾根的注意力有一瞬間被上麵蠕動的神徽吸引，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他看向蕭良的眼神十分，甚至稱得上是嫉妒。
    因為他從蕭良來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對方根本不信仰埃德蒙。
    而他作為一個忠實的埃德蒙信徒，無數的祈禱神明不應。
    但是蕭良卻是一句話的功夫，埃德蒙就應了他的聲音，久罪而不得報應的魚攤攤主瞬間死在了攤位上。
    憑什麽？！
    神明竟然拋棄自己的信徒，轉而選擇一個外人。
    尤爾根從出生就跟著父母信仰埃德蒙，他嚴格遵循教義，踐行埃德蒙的一切。
    最後在22歲的時候，等到了埃德蒙的回應，神明賜予了他力量，讓他穿透迷霧，看透世間黑暗。
    尤爾根手中沾上了不少人的鮮血。
    最初殺人的時候，他是驚恐的，是難以置信，甚至有一瞬間是後悔信仰了埃德蒙的。
    但他握住胸口上帶給他力量的太陽神徽，勇氣和信心又重新鼓舞了起來。
    他反複告訴自己這是神明的選擇，他隻是在踐行埃德蒙的意誌。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是被允許的。
    可是，不停歇的殺戮卻無法警醒世人，也無法教化愚民，甚至無法消除罪惡。
    所以尤爾根開始陷入絕望，他嚐試過更換方法，但依舊效果甚微。
    埃德蒙的影響在逐漸消失，世人不再信仰神明。
    人群中也逐漸出現了埃德蒙已死的謠言。
    尤爾根再次開始祈禱，幾乎將額頭印在青石地板上，他的雙膝磨破，跪倒在地，兩具被剝了皮，鮮血淋漓的人屍就串在麵前。
    他獻祭了神父和年幼的輔祭，以信徒為祭品，誠心誠意對著教堂的埃德蒙受難神像祈禱。
    祈禱有人能拯救世人，就如埃德蒙當年一樣。
    祈禱埃德蒙重新愛上世人，不再讓詛咒繼續困住小鎮的人民。
    於是，第二天，蕭良和司十三來到了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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