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正在感慨這個汙染場域好像解決得有些輕而易舉。
    他低頭看著啃咬埃德蒙的司十三，站在原地不動，腳底下牢牢固定著埃德蒙。
    在兩人看不到的地方，教堂外的小鎮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
    死而複生的亡靈對著存活的人下手，手中有武器的人被步步逼退，最後躲無可躲，也成了亡靈中的一份子。
    大多數人死於睡夢之中，無知無覺就被剝奪了生命。
    隨著死亡人數的增加，迷霧小鎮的青石地板突然湧現出黑紫色的腐液。
    其中伴隨著亡靈冤魂的尖叫和怨念，液體流動最終形成了一條環形複雜的巨大紋路。
    一個巨大能將整個小鎮包含在其中的符文出現在了地麵上。
    整個迷霧小鎮變成了祭壇。
    所有人的生命就此被獻祭吸幹。
    原本已經氣勢微弱的埃德蒙突然發出一聲怒吼，身形膨脹，衝破地底，將整個教堂震得四分五裂。
    塔樓的鍾聲發出最後一聲哀鳴，也在衝擊下炸得消失不見。
    埃德蒙掙脫了蕭良的束縛，整個扭曲的身體騰空而起。
    蕭良一個不察，司十三就掛在埃德蒙的尾巴上一起飛向了半空中。
    兩人這才看到外來的小鎮已經大變了模樣。
    “神父——！！！”
    一聲慌張的呼救聲隱約傳到蕭良的耳邊。
    是亨德裏克。
    他騎著馬往教堂衝過來。
    馬屁股上扒拉著幾個黑色腐爛的亡靈，他一邊用砍刀戳刺，一邊大喊蕭良的名字。
    其中一個長得尖牙的亡靈一口咬掉了馬的後肢，三條腿的馬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它發出一聲哀鳴，急刹在原地。
    背上的亨德裏克就徑直甩飛了出去。
    “啊！！神父救命！！！”
    喊蕭良隻是下意識的反應，但亨德裏克並不期待蕭良真的能救下自己。
    令他沒想到的時候，蕭良聽到他的話，真的動了一下。
    下一秒，自己就穩穩躺在了神父的懷裏。
    蕭良顛了顛手裏的人，把他的魂喊回來，亨德裏克這才漲紅著臉放下自己的腿，站起身來。
    他慌慌張張向蕭良告知外麵的事情，還沒說上幾句，就被蕭良堵住了嘴。
    “噓，他們來了。”
    順著蕭良的目光，亨德裏克轉身，於是就發現了幾乎小鎮所有的亡靈都洶湧地往教堂裏走來。
    各種麵龐裹挾在迷霧之中，若隱若現，不斷翻滾交替，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臉上痛苦的表情。
    亨德裏克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他渾身僵直不敢動彈，恨不得暈過去。
    “看來小鎮隻剩下你一個活人了。”
    蕭良提著手裏的鐵鏟，還有心情開玩笑。
    但這話在亨德裏克耳朵裏，又是另外一種意思，他一卡一卡地轉頭，看向蕭良的眼神驚悚：“什，什麽，意思？”
    “你也——”
    不是人？？？
    一看亨德裏克的表情就知道是誤會了，但蕭良沒時間考慮他的心情。
    他推開站在自己麵的人，揮舞著鐵鏟徑直往前衝去......
    就在蕭良和司十三困在汙染場域的這段時間，各城都處於備戰階段。
    “兩個人已經進去半個月了，還沒出來。”
    林蛋大看著麵前的汙染場域，有些擔心道。
    沈馳楓站在他的身邊：“時間流速不一樣，說不定在裏麵才過來一兩天而已。”
    “城外聚集的詭異越來越多了，我前幾天還發現地下已經出現好幾個洞穴，雖然及時止損，但照這樣下去，戰爭很快就會發動。”
    “最近龍部長還有田部長都忙得腳不沾地，光是會議都開了不少。很多布置蕭良都不知道，到時候出來，兩眼一抹黑就開幹——當然，放在蕭良身上也不是不行......”
    林蛋大一邊擔心，一邊找補。
    沈馳楓就拿著手中的汙染檢測儀器，低頭說道：“最近城內汙染場域開始降級，蕭良麵前的這個已經降級為b，甚至一些汙染場域因為汙染無法維持，直接消失不見。”
    “這對蕭良來說是個壞消息，但對於其他人來說，算是好消息，吧？”
    林蛋大有些不確定，因為他聽不出沈馳楓的喜悅之情。
    “暫時對於城內是安全的，但這隻是對表麵上。”沈馳楓收回手中的儀器，慢吞吞說道。
    “監管部總部發出了數據報告和監測分析，發現各城的汙染程度都有下降的趨勢。但汙染不會憑空消失，說明有東西在吸納汙染。”
    林蛋大突然仰頭看了一眼天空的血月。
    從喉嚨發出的聲音有些滯澀：“所以，是天上——”
    “對。”
    沈馳楓略顯凝重地點了點頭。
    根據大半個月前，蕭良帶來的欲望母神降臨的消息，特殊管理局立刻派人求證，並且大肆尋找欲望神教的人，甚至去找【真實】女神，看她是否能感知到欲望母神的消息。
    可不知道欲望神教用了什麽手段，竟然連安德拉斯魔鏡都屏蔽了。
    【真實】還沒有徹底恢複神位，但她還是冒著被【欲望】窺探的風險，嚐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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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她身體半邊石化，艱難地指了指天上。
    天上的血月傾瀉下月光，血色籠罩了整個大地。
    欲望母神的降臨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事實。
    眾人所能做的，不過是降低損失。
    “我們還有多久的準備時間？”一旦接受了這個結果，林蛋大看向血月的眼神就變了。
    天幕上的雲朵仿佛變成了血管，耳邊好像傳來了血液流動的聲音，還有心髒撲通撲通快速的跳動。
    原本渾圓的血月開始扭曲、鼓動，就像是足月的胎兒撐著手蹬著腳，即將從圓潤的肚子裏破皮而出。
    眼看林蛋大的脖子開始浮現黑色鱗片，沈馳楓摘下自己的耳機，戴到了他的頭上。
    流暢的鋼琴曲傾瀉出來，安撫了林蛋大有些失控的情緒。
    他雙眼的血絲還沒有褪去，看向沈馳楓的眼神帶著凶狠。
    沈馳楓摁下手機按鈕，將耳機裏的聲音調大，和林蛋大的眼神對視，同時點了點自己的耳朵，做出口型：“走吧。”
    讓人忘記一件事情最好的辦法不是提醒他要忘記，那反而會加深他的印象。
    最好的做法是直接轉移注意力，並下達指令。
    林蛋大也知道這一點，他強迫自己跟著耳邊的音樂哼唱，跟在沈馳楓身後離開。
    欲望母神的汙染力量已經積蓄了一部分，最先察覺到不同的大多數都是高階異能者。
    知道得越多，越容易受到血月的影響，越容易失去控製。
    各城城主和城主助理召開了會議，看到視頻裏彼此不同程度的異變，他們相互苦笑，然後在刻意的忽略中討論接下來該怎麽辦。
    天上的血月對於高階異能者來說，徹底變成了不可名狀、不可傳播、不可直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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