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耳邊傳來劇烈的尖叫和密集的槍聲，世界如被撕裂般晃動。
    “快反擊！他們藏著槍——快！！！”
    蕭良猛地睜開眼睛，隻覺刺眼的燈光直逼眼球。
    他的視線尚未聚焦，耳膜轟鳴作響。
    身旁一名帶著深紅麵具的男子半跪在大理石柱後，手中步槍噠噠作響清空彈夾，他雙手極快地抽出新彈匣，“哢噠”一聲精準裝入，動作利索。
    換彈時他朝蕭良喊：“灰狗，掩護我！”
    他一邊更換彈匣，一邊從柱子後方探身觀察對麵安保的動作。
    蕭良低頭，發現自己正緊握著一把沉重的突擊步槍，指節緊張到泛白。
    什麽情況，他穿成綁匪了？
    蕭良下意識地壓低身體，掃視四周——
    環境空闊典雅，上麵的光屏顯示他身處市政大廳。
    曾經潔淨高雅的大理石地麵滿是紙張、碎玻璃、血跡，倒翻的桌椅東倒西歪。
    市政大廳已經變為臨時戰場。
    身後幾名穿職業套裝和便服的人躲在牆角，眼神慌亂，看向蕭良的眼神帶著驚恐和祈求。
    不遠處，幾名安保從一扇側門衝出，手持衝鋒槍，對準綁匪方向射擊。
    蕭良注意到，自己這邊都是戴著五顏六色麵具的人，估計自己臉上也戴著某個顏色。
    昏暗的大廳，空氣混雜著灰塵、汗水和火藥味。
    人質開始騷動，有人推搡，有人哭喊，有人試圖奪門而逃。
    一名女職員在逃跑途中中彈，尖叫中倒地，拖出一道血跡。
    眼看有人朝自己撲過來，蕭良抬手擊倒一個安保，動作幹脆利落，如同刻入骨髓。
    身形健碩的安保胸口中彈倒下，人質尖叫著退回角落。
    “紅焰灰狗，封線，切後！”一個戴著綠色麵具的人筆畫了個手勢，在另一頭喊道。
    蕭良看到旁邊紅色麵具的人動了起來，他也看準形勢，跟著一起動作。
    幾個戴著五顏六色麵具的人動作一致，迅速橫移，攔截了突圍路線，形成火力封鎖。
    安保的反撲迅速被壓製。
    “都他媽給我蹲下！！！”大廳西側，一名高大男子怒吼，嗓音粗啞如鐵器刮牆。
    他抬手一槍打碎人質旁的木椅，驚呼聲中，人群紛紛聽話。
    幾名安保還有共同反抗人質也被拖到中央，強製跪下，手中的武器全部繳械。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火藥味，窗外遠處傳來警笛。
    “已經報警了……”
    蕭良隱晦地看到大理石牆麵反射的紅藍光線，意識此時情況很糟糕，尤其是他作為綁匪這方。
    “這是誰的主意，告訴我，我就隻殺他一個。”
    這時，人群讓出了一條路。
    剛才喊話的中年男子緩緩走入戰圈，他的出現讓所有綁匪自動退後半步。
    他臉上戴著破裂的小醜麵具，灰白胡茬雜亂粗硬，黑色風衣搭配老舊防彈衣，皮靴踩在地上宛如鼓點，讓在場所有人聽得心慌。
    無人說話，但是心理素質不強的人眼神已經暴露了答案。
    “是隊，隊長還有......”
    其中一名安保聲音顫抖，看著旁邊被拖過來的人。
    蕭良順著他的眼光才知道，剛剛被自己擊倒的竟然是安保隊的隊長。
    但此刻這個安保隊長狀態並不好，胸膛被血浸染，呼吸幾不可聞，和死人無益。
    “誰打中他的，自己補槍。”
    蕭良注意到旁邊的紅焰看向了自己，他站了出來。
    麵對眾人的視線，他把槍口對準了安保隊長的眉心。
    一槍結束了男人的生命。
    【擊殺人數，1】
    蕭良聽到了天龍的聲音，他麵不改色抬槍走到一邊，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老槍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從一名藍色麵具的女人手中接過一把半自動步槍，走到一名尚在掙紮的年輕保安麵前。
    此人嘴角流血、渾身顫抖，卻仍掙紮著想要站起。
    “四五千的工作，沒有誰值得你付出生命。”老槍歪頭，看向人群，每一個被他眼神掃視的人都垂下來頭顱，“我說過了，不反抗的話，沒有人會死，偏偏不聽，這就是下場。”
    話音落下，舉槍，開火。
    砰！
    男人應聲倒地，頭顱後噴出一團血霧。
    全場頓時寂靜，隻剩下急促的喘息和不小心泄露的哭泣聲。
    “我再強調一遍，再有一人反抗，我就隨機殺三個。”
    老槍平靜地擦了擦槍口，回頭看向旁邊站著的手下。
    “紅焰、橙子、咖啡、灰狗，你們四人留下來看人質。”他目光掃過，“還有剛剛誰報的警，給我搜出來。”
    “蛋白蛋黃兄弟倆還有藍天，你們三個去排查出入口，黑子和綠帽跟我來。”
    “老大......”橙子欲言又止，她彎身拖著一個呻吟的人從角落走出來，“咖啡中槍了。”
    外麵的灰色製服已經被解開，露出白色的打底，鮮血染紅了肚子，甚至還有蔓延的趨勢。
    疼痛的呻吟斷斷續續從棕色麵具下傳來，不難想象他此刻臉色有多麽猙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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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物。”老槍不由罵了一聲。
    他指使站在一邊的壯碩女人：“藍天，你去看看他，綠帽補位，其他人，按照計劃。”
    “收到。”所有人迅速分頭行動。
    蕭良此刻無法暴露自己的無知，隻能照做。
    紅焰走到他身邊，用胳膊輕輕頂了他一下，壓低聲音：“愣著幹嘛，剛才還好你反應快，不然我就要像咖啡一樣了。”
    紅焰用下巴隱晦地點了點地上的咖啡，眼神帶著慶幸。
    蕭良斟酌著語言，回應道：“中彈確實比較痛。”
    人質都集中在了大廳中央，男女分成了兩隊。
    女人由橙子搜身檢查，男人則由紅焰負責。
    綠帽和蕭良各自持槍鎮場。
    冰冷的槍身帶著肅殺之氣，幾乎每個人察覺到它的經過都會不由自主瑟縮一下。
    蕭良一邊走一邊發散思維，天龍說過在【卡俄斯】的經曆是個性化定製的。
    根據每個人的人生經驗還有未來可能遇到的困境進行推演。
    難道變成綁匪就是他的宿命？
    大廳重新封鎖，窗簾拉上，通訊屏蔽裝置啟動。
    外部警察已經封鎖了大樓周圍，目前沒有突圍也沒有發聲，估計在等待談判專家的到來。
    蕭良看著綠帽坐在一排人質邊上，槍橫放在腿上，看起來十分鬆弛。
    他掃視四周，約三十多人，並沒有被束縛手腳。
    有的人在哭、有的人低聲祈禱，甚至有人昏了過去。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舉起雙手，聲音顫抖：“我……我憋不住了，廁所，可以嗎？”
    蕭良看了他一眼，剛要回應，卻看到綠帽不耐煩地舉起槍。
    “坐下，搜完之前都不許動。”
    蕭良出聲攔下：“我帶他去。”
    綠帽掃他一眼，最後說道：“快點回來。”
    走廊昏暗，殘破的吊燈閃爍著燈光，蕭良拿槍抵在中年男人的身後，跟著他進入洗手間。
    關門的一刻，中年男人突然壓低聲音說：“警官，按照你之前的吩咐，我提醒他們讓他們不要反抗，剛剛的事情在我的意料之外。”
    “......”
    中年男人戰戰兢兢表露剛剛反抗的事情不是他的主意，並且表示自己等會讓那些人質老老實實聽話。
    而此刻蕭良什麽都沒聽進去。
    他腦子裏反複重複著兩個字，就是男人剛剛喊的“警官”。
    所以他還有兩層身份，一個是綁匪，另一個是警察臥底。
    耳邊似乎傳來天龍的輕笑。
    蕭良麵具下的臉色有些凝重，繼續聽麵前的男人絮絮叨叨。
    “您提醒我報警，我也提前做了，幸好幸好。”
    “那個，你作為臥底，能給我透露一下，你們....不，那群綁匪要做什麽嗎？”
    市政大廳不是銀行，沒有那麽多錢，綁匪不去搶銀行，來他們這裏幹嘛。
    今天市裏開會，重要領導也不在，綁了一群無關緊要的人質，他實在是想不通。
    麵對男人的問題，蕭良沒有作聲。
    綁匪需要什麽，他哪裏知道。
    但是在男人麵前，他當然不能暴露這一點。
    男人見蕭良不肯回答，又試探性問了句：“那你透露一下，警察的計劃是什麽，是不是要裏應外合來一場甕中捉鱉？”
    “......”蕭良依舊沒回答。
    他目光冷淡，靠在洗手台邊。
    “你知道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男人訕訕一笑，知道自己無法套話，隻能推開其中一扇門，解開褲頭上廁所。
    剛剛的一係列事情，讓他的膀胱差點就遭不住。
    嘩啦嘩啦的聲音遮蓋了蕭良鞋底的震動，他摸索鞋底，掏出一部迷你的接收器。
    【ark組織考核任務：拿到保險室裏警衛廳副廳長的貪汙賬本，麵對警察的包圍下，成功撤離。失敗則觸發替代行動。加分任務：找到你的競爭對手，殺了他。】
    ark，方舟組織。
    蕭良的心跳沉了一拍。
    很好，現在他有了三重身份。
    傳說中的碟中碟中諜。
    乍一看是綁匪，其實是警察臥底，再看發現還加入了另一個反抗組織的考核。
    事情突然變得命苦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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