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槍的介入讓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驟然凝固。
    蛋黃的手臂肌肉緊繃，上麵青筋暴起，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最終還是壓抑著情緒，沒有撲向蕭良。
    但那雙充血的眼睛透過麵具的孔洞，死死盯著蕭良的後背，仿佛要用目光在那件黑色作戰服上燒出兩個洞來。
    蕭良若無其事地用槍口輕推了一下主管的後腰，示意他繼續往前走。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走廊。
    主管的腿還在發抖，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而蕭良的腳步聲卻沉穩有力，仿佛剛才在洗手間裏開槍殺人的不是他。
    "走穩點。"
    蕭良壓低聲音道，"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剛殺了人。"
    主管的喉結上下滾動，強迫自己挺直腰板。
    他這才注意到蕭良持槍的姿勢變了。
    原本標準的戰術握法現在變成了更隨意的單手持握，但食指始終沒有離開扳機護圈。
    這個細微的變化讓主管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因為這次自己的冒進，讓對方起了殺意。
    當他們回到大廳時，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射來。
    幾個膽大的人質偷偷交換著眼色，有個戴眼鏡的男人甚至悄悄往旁邊挪了挪，仿佛靠近主管就會沾染上什麽不祥之氣。
    "發、發生什麽事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壯著膽子低聲問道。
    主管搖頭，蜷縮著擠進人質群中，把臉埋進膝蓋裏裝死。
    他腦袋裏還盤旋著蕭良果斷殺人的那一幕。
    對方開槍時連手腕都沒抖一下，子彈精準地穿過蛋白的頭顱，在後腦勺炸開一個碗口大的血洞。
    隨後，從鞋底掏出一個黑色通訊器，在洗手台撞碎後，扔到地上。
    灰狗轉身看了自己一眼。
    “記住，我和你進來的時候，看見他在發信息。我質問他手中是什麽，然後我和他爭吵了起來。”
    “這就是你看到的東西。”
    “......”
    為了增加逼真的程度，主管麵對老槍的詢問，放任了自己的驚恐，說的語無倫次，讓自己的害怕顯得更加真實，斷斷續續。
    其他劫匪沒看到蛋黃回來，耳邊倒是響起打砸的聲音，還有隔著老遠聽到他口吐芬芳。
    守在人質身邊的橙子還有藍天在黑子的多嘴下，也了解了發生的事情。
    得知蛋白被灰狗殺了之後，橙子略微驚訝。
    老槍事前強調不準內訌，但現在他們中一個人被自己人槍殺，這是個不好的開端。
    二樓的監控室裏，黑子正擺弄著那個沾血的通訊器。
    悶熱讓他忍不住停下動作，摘下麵具。
    "有意思......"
    黑子嘟囔著，修長的手指在微型電路板上飛快移動。
    通訊器外殼雖然摔裂了，但核心芯片完好無損。
    他熟練地接入自己的設備，幾行代碼閃過，屏幕突然亮起一個加密界麵。
    "頭兒，你得看看這個。"
    黑子的聲音罕見地嚴肅起來，把設備遞給老槍。
    老槍接過平板，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個標有"方舟"字樣的聊天窗口。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方舟組織，近兩年在各區暗流湧動的反抗勢力，行事詭秘，成員背景複雜。
    窗口裏隻有寥寥幾條信息，但關鍵詞"賬本"格外刺眼。
    "隻有這些？"老槍問。
    黑子點點頭："這東西是雙重加密的，需要特定信號才能激活完整功能。"
    他指了指屏幕角落的一個小圖標，"看這個標識，是方舟的預備成員考核係統。看來我們這兒混進了兩個"考生"，而且——"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他們的考核任務是互相獵殺。"
    老槍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指節在平板邊緣敲了敲："好啊。"
    這反應讓黑子一愣。
    他有點搞不清楚，為什麽老槍還能笑出來。
    畢竟人群中至少還有一個叛徒的存在，他們才幾個人，一個不小心很容易造成局勢混亂。
    叛徒的存在可不在容錯範圍之內。
    很快，老槍對這件事情做出了處理。他站在二樓走廊，拍了拍手，讓所有人包括人質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黑子和黛西就站在他的後側方。
    “我這剛剛得知我們之中混有了兩個名叫方舟組織的臥底。”
    “也不能說臥底，算是他們成員預備役，而這一次。他們的考核目標是，保險櫃裏的一個賬本。”
    “當然，我並不知道你們之中究竟誰是方舟組織的人。我想說的是，方舟的考核任務，需要那個賬本的原件。這個我們可以不管，但是我們需要一本賬本的副本，來增加安全撤離的籌碼。”
    “我們的利益並不衝突，大家也都需要出去。我希望我們之間能達成友好的合作，並且不再有人員傷亡的情況。”
    眾人質也包括戴著五顏六色麵具的劫匪們，聽完老槍的話，都沒有做聲。
    沉默了一會，突然有個男人卷起袖子展示他細弱的手臂，大聲喊道：“我！我肯定不是方舟的。你看我這麽瘦弱，根本打不過誰也偷不了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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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這些話開啟了什麽開關，反正眾人開始紛紛證明自己的清白。
    “長官，你知道我的。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肯定也不是的。”
    “長官，你知道我的。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職員，爬樓梯都要多喘幾口氣，沒那個本事。”
    “長官，你知道我的，我隻是一個化學的老師，今天過來隻是因為喊前妻過去跟我簽離婚協議。”
    “為什麽要離婚？”有人問他。
    “她出軌了嫌棄我是個老師掙得不多。”
    “那你前妻人呢？”
    “已經被送出去了。”
    “安靜。”
    綠帽在旁邊突然出聲，所有人都收了聲，沒有再說話。
    麵具戴在臉上，總是能很好的掩蓋住微表情和心緒，而眾劫匪都知道，老槍真正懷疑的還是他們。
    蕭良很清楚，方舟的那一個人肯定還在，也許混跡在人質中，更大的概率還是在劫匪中。
    老槍將主管單獨拎了出來，詢問他保險櫃應該怎麽開。
    主管說：“市政廳用保險櫃的是特製款，三重生物識別係統，抗震防爆。起碼需要兩個人開，一個是主管級別以上的人的指紋、虹膜。還有安保隊隊長的聲紋。”
    聽到這話，蕭良回想起來，他好像一來就把安保隊隊長給槍斃了。
    保險櫃打不開。
    對於這個，老槍早就有準備。他組織過來的劫匪，每個人都有擅長的東西，而他記得有個人就很擅長開鎖。
    他的視線突然落到蕭良身上。
    “灰狗，該到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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