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掛掉電話，身心愉悅的站到窗前，突然看到小董提著一桶冒著熱氣的水從食堂的方向往這邊走。
    他眉頭挑了挑。
    食堂每天關門前，會備一桶水在爐子裏，是給值班的人晚上泡茶取暖用的。
    如果他沒有記錯，那個燒水桶，一次出來也就這麽一桶吧？
    這要是用完了，就沒有那麽快燒出來了！
    這個小董，平常可是很伶俐的人，這桶水絕對不是他自己用的！
    目前在局裏，能讓他這麽做的，除了他，還有就是費仁了。
    沒多久，他就看到有一個警員提著熱水瓶過去，一會之後，又罵罵咧咧的出來，看那姿態，不像是弄到熱水的樣子！
    他動作一頓，目光一閃，立即返身去提了提自己的熱水瓶，裏麵的水還是滿滿的，直接提到了洗手間，快速的洗個頭，隨便擦個澡，換上留在辦公室備用的衣服，就拎著熱水瓶往外走。
    進了食堂，就見那個放在食堂門後邊的爐子前有一個在往裏塞柴火。
    “咋了，這是？”
    “易科長！”那個警員連忙站直了身體，看他手上提的熱水瓶，不好意思的道：“科長，你來打熱水啊？”
    “昂，剛洗了個頭，沒水了，去打一點泡個腳。”
    “那個，熱水還沒好呢，還得等一會。”警員拘謹的回答。
    “嗯？平常廚房的人不是會燒好放在這的嗎？”易天行假裝不解。
    警員低著頭不敢吱聲。
    “誰讓你在這裏燒水的？”
    “是董長官讓我過來燒的。”
    “是董長官把水弄走了？”
    警員再次縮了縮脖子。
    “行了，我不會為難你，我去傳達室坐一下，你燒好了去那邊叫我。”
    “好嘞。”警員鬆了口氣。
    易天行放下熱水瓶，踏著輕快的步子去了傳達室。
    “老方，開門。”
    “是易科長啊？”老方裹著大棉襖打開傳達室的門：“啥事嘞？”
    一進來，就聞到一股香味。
    “喲，老方，做吃的呢？”
    “嘿，隨便做了點麵條，您要來點不？”
    “我不餓，你自己吃吧。”易天行把熱水瓶放在桌子上，拉了張凳子坐了下來。
    老方探頭看了一眼，皺著眉道：“你怎麽回事，就這麽來找我？”
    “放心，我找了借口的。”易天行微笑道：“我去打熱水，食堂沒有了，要等一會，總不能讓我在那裏吹冷風吧？為一瓶熱水，不想來回跑，在你這坐一會，正常不？”
    老方沒有再說話，而是專注的攪著鍋裏的麵條，免得粘鍋：“找我有什麽事？”
    “蘇有民死了。”
    “我聽說了。”
    “可惜不是我親手殺的。”易天行沉著臉坐在那裏，看著火光發呆。
    老方並沒有回答，而是下了把早就準備好的白菜，然後撈了起來，把鍋移到一邊，爐子上坐上水壺。
    他的遺憾不比易天行少。
    他也有被敵人殺死的戰友，甚至到現在都沒辦法給對方報仇！
    爐子裏的柴火燃燒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老方在那吸溜著麵條。
    良久，易天行道：“這個費仁，是楚耀庭的人。”
    老方臉色沉鬱，目光深幽：“你是懷疑他們聯手了？”
    “嗯。”
    楚耀庭和魏斌，本來分屬兩派，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私下和楚耀庭聯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背後的靠山聯手了，讓他這麽做的！
    但這是國黨的事，按理說，和他們的關係不大，易天行特意提起，肯定有其他用意！
    “你還懷疑什麽？”
    “這次楚耀庭對虹口的態度，有點不對勁。”
    對虹口的事情，熱心了很多。
    如果以前用無可奈何來形容，現在就是
    “你是說，他們可能投日了？”老方一邊小口小口的吸溜著麵條，一雙眼睛盯著窗口外麵，隻要抬抬頭，就能看到大樓窗口的情況。
    “是，但是沒有證據。”易天行伸直了長腿。
    他最鬱悶的就是這點，沒有證據的事，不知道應不應該上報。如果不上報，又怕錯過有用的，上報，又怕瞎耽誤工夫。
    這次的事情，楚耀庭隻要一句奉命配合，他能說啥？
    像這種事，並不一定存在文件，有時候一個電話就夠了，所以，無從得知。
    而這一切，就是從楚耀庭從金陵回來之後改變的！
    而他，是帶著姚定方特意留下的文件去的金陵！
    看來，他明天還要給姚定方留個消息。
    “我知道了，我會報上去的，還有什麽事嗎？”
    “楚耀庭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有殺氣。”易天行對這方麵的感應還是很靈敏的。
    老方的動作一頓：“他敢對你動手？”
    “直接動手肯定不敢的，可是，如果是意外呢？”易天行喃喃道：“他現在有個專家在身邊，想布置現場很簡單。”
    畢竟，現在整個上海的警察巡捕，對這類破案手段還很陌生，要是有心隱藏，根本發現不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你以後的行動得更加小心了。”老方麵色凝重：“以後有什麽事，我來做，你就負責情報。”
    “不至於，他不會親自動手，大概率會讓這個費仁出手，這人有點自視甚高，好對付。”
    “小心無大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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