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色如水，外麵閃耀的霓虹燈讓人眼花繚亂。
    易天行噴著酒氣，命令酒樓的人幫忙把兩個已經爛醉如泥的特高課特務扶了出來。
    這兩人真不是玩意，不用花錢的酒菜就胡吃海塞的，都已經喝的醉死了，手裏還抓著酒瓶不放！
    就跟上輩子沒吃過飽飯似的。
    叫了三輛黃包車，到家之後，讓車夫幫忙把人扶到他的床上，才給錢把人打發走。
    看到躺在床上不醒不事的兩人，他酒醉的神態慢慢從臉上淡去，去洗浴間洗了把臉，腳步沉穩的離開家，去附近的藥店買了醒酒藥和胃藥。
    回到家，窩在廚房熬藥。
    突然，一聲輕微的摩擦聲響起。
    他拔出腰間的槍，彎著腰摸到門邊。
    “唧唧”
    秋夜裏，蟲子的叫聲在門外響起。
    易天行把槍插回腰間，打開門，老方一個閃身進來，聞到刺鼻的酒味，頓時皺了皺眉頭。
    他擺了擺手，老方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進入廚房，易天行隨即關門跟了進來。
    老方伸手抓住易天行的手，捏了捏，以前全是結實肌肉的手臂，如今竟然消瘦了那麽多！
    他眼裏有了一絲水光，卻不敢大聲說出來，低聲呢喃道：“受苦了！”
    易天行咧了咧嘴：“沒事。”
    兩人坐在灶前，灶裏明明滅滅的火光照在兩人臉上。
    易天行把自己出來後的事向老方做了匯報，至於在牢裏的那段日子，他沒有說，說了意義也不大。
    老方聽完後，慶幸道：“還好特務處那邊不待見你，要不然，你恐怕要被刑訊。”
    “不會。”易天行微微一笑：“鬼子這麽對我，是衝著太爺去的，在他們眼裏，我就是個小嘍囉，要不是太爺，他們都不希得見我。”
    老方點頭沉吟道：“那鬼子給你安排這個位置，也是看在太爺的麵子上了？”
    “嘿，這位置就是糊弄人的，和以前姚定方一個心思，就是光杆司令，也不讓我去上班，很明顯是在防著我。”
    “那你有什麽計劃？”
    “以不變應萬變。”易天行嘿嘿一笑：“他們不讓我去，我就不去，反正不管怎麽做，他們都不會放心的，這不，還派人跟蹤我，我呀，就和跟蹤的人混著，既能和他們套關係，也能套一些情報出來，今天就找到了姚定方他們的窩點，和他們聯係上了。”
    “也行，這段時間你要保持靜默。”
    易天行輕輕應了一聲，想了想忍不住道：“老方，你今天怎麽會出現在那裏，局裏能讓你出來？”
    老方捏了捏鼻梁上的軟肉，無奈道：“我沒在局裏幹了。”
    “出什麽事了？”易天行略顯驚訝。
    現在這個警察分局已經淪為倭寇的爪牙，正常情況下，組織應該想辦法派人進來臥底，你這都在裏麵了，怎麽能出來呢？
    他是沒辦法，楚耀庭一心想把他逼出來，老方不應該出來才對。
    老方目光沉沉：“給你送飯的人換了，你發現了嗎？”
    “當然！那雙手看著就知道不是你。”
    老方長長吐了口氣：“那是個聾啞人，也不知道楚耀庭從哪裏招來的，把人帶來之後，就擼了我送飯的活，說是聾啞人更能讓他放心。
    這聾啞人除了給你送飯，還負責辦公樓的衛生打掃工作，還搶了我送開水的活。
    我去反映，陳秘書說我是老人，活就讓新人幹，又不扣我工資，是好事。
    都說到這地步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說。
    但是，最近，我發現這聾啞人越來越不對勁，總是盯著我的傳達室。
    我心知不好，立即把電台這類東西拆分帶了出來。”
    說到這裏，老方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我把電台帶出來的第三天，楚耀庭就派人把我的傳達室翻了個底朝天。”
    易天行聽到這裏，也是緊張的擦了下汗：“我就說，電台放在傳達室太危險了！”
    他心裏嘟囔：老方以前總說他喜歡冒險，以他看，老方才是那個最愛冒險的人！
    “後來呢？”
    “楚耀庭見什麽都沒有搜到，沒了麵子，就說我收了別人的錢，影響警局的聲譽，把我辭了。”
    易天行目瞪口呆：“不是，他這警局，還有聲譽嗎？”
    老方要是不收錢，才更容易讓人懷疑吧？
    偶爾收點小費，讓人覺得是個會貪小便宜的老頭，不自汙的地下黨，是很難在這種殘酷的條件下成功臥底的！
    “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組織目前剛好有個事交待下來，我本來也正著急要不要找你呢，現在我既然出來了，就由我來做，你專心陪著鬼子溜達。”
    “組織有什麽任務，告訴我唄，對付那兩鬼子太簡單了，隨便招呼一頓酒，就能醉死。”易天行不屑道。
    “你也別大意，說不定對方也和你一樣，千杯不醉，假裝的呢？”
    “老方，你太小看我了。”易天行咧著嘴：“我在給他們喝的最後一杯酒裏放了點安眠藥，他們就是假裝，現在也裝不了了。”
    晚上老方會來，他還能不多做些準備？
    身上的安眠藥，還是醫院開給他的！
    被關4個月，他不僅是有了胃病，還有輕微的抑鬱症，晚上睡不著，醫生才開了安眠藥給他。
    什麽抑鬱症，失眠，當然都是假的，他是偷偷看了醫院的一些病例，然後假裝的！
    被關4個月啥毛病都沒有，才有問題！
    有了這些毛病，他可以隨時發瘋，可以隨時發作，最後還能歸到“我有病”上！
    老方表示：易天行這操作，簡直絕了！
    “也行，這事我和你說一說。”老方見易天行確實遊刃有餘，便道：“鬼子封鎖了很多交通要道，現在的上海，已然成了一個孤島。
    你的商行被關，需要的物資沒了來源，組織隻好另外派人過來。
    組織的另一條線一直在等人上門，結果久等不至，給組織發了電報，才知道人是早早就出發了的，按照時間來算，應該早就到上海了，可偏偏不見蹤影！
    組織懷疑他是不是落入敵人的手裏。
    現在安排那一組成員先撤離上海，調查尋找的事，就落到了我們的頭上。”
    “人是走水路還是陸路？”
    “應該是坐火車來的。”
    易天行突然想到了姚定方開在火車站附近的酒樓。
    不會這麽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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