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除夕分外冷清。
    由於前段時間到處打槍，百姓們不敢出來亂走，隻是躲在家裏偷偷的弄一點好的食物，搓點湯圓，就把年給過了。
    實在是沒什麽地方好去的。
    別看過年，關卡照樣存在。
    憲兵隊，偵緝隊都有人值班，就怕一個不好，被抓走沒錢贖身！
    還不如窩在家裏呢。
    易天行也在家中和老林等人吃了頓年夜飯，就回了書房。
    在老賈等人眼裏，他是個“外人”，他離開了，他們才更自在。
    透過窗戶望著天空偶然竄起的鞭炮，他有點想老方了。
    這家夥去金陵好久了，都沒見回來。
    他兩回去金陵，都沒有機會見他一麵。
    身邊的人除了老林，他也不敢和其他人說話。
    可老林的身份畢竟是管家，事情多，也不可能一直陪著他。
    啥時候才能把鬼子打跑，能夠堂堂正正的和同誌們站在一起？
    大年初一在家待了一天，初二晚上，易天行就出來溜達了。
    華人講究過年，洋鬼子不講究這個。
    查理的船到了，催著他把貨提走。
    這一船的貨，得卸一天。
    易天行請查理去舞廳跳舞，老江在提貨的時候，黑狼找了過來，從他手中拿走了上萬發各種子彈。
    雖然給了錢，可老江還是心疼壞了。
    但是沒有辦法，黑狼拿貨，可是東家提前打過招呼的，他也不敢不給呐。
    剩下的貨，他立刻以大主顧的名義包圓了，半點都不往外流。
    當易天行搖搖晃晃的從舞廳出來的時候，黑狼已經把彈藥放到了指定地點。
    ：沒被人跟蹤吧？
    這段時間，易天行教了黑狼摩斯密碼，趁著黑狼扶著他的時候詢問。
    ：沒，我很小心。
    黑狼在他的胳膊上點了點。
    ：讓你們跟蹤季欽和張林的事，怎麽樣了？
    ：這兩個狗東西出入都是大批保鏢，不太好辦。
    ：又不是讓你們刺殺。
    易天行的眉頭皺了起來：別總是操心不應該操心的事。
    黑狼不敢吱聲了。
    他要跟著老板，跟蹤的事是大哥辦的，他說的，是大哥的原話。
    這段時間，他也覺得大哥怪怪的。
    以前老板說什麽是什麽，現在嘛，總有很多意見，但又不和老板說。
    主要是老板現在很少去見他，現在拿提成都是他去的，聽他叭叭說的那麽多，他也煩。
    他知道大哥是希望他把話傳到老板這裏，有些話，他會試著說一說，但有些話，他是真不想說。
    今天一開口就挨批了！
    ：告訴老鷹，隻要他查到這兩人的行蹤規律，別管太多，要是幹不了早說！
    ：是！
    黑狼低眉順眼的扶著易天行進入車中。
    ￥￥￥
    半夜，滬西賭場，樓上辦公室
    “這是老板說的？”黑鷹沉著臉，
    黑狼則悠哉的喝了一品茶後，把茶杯放下。
    “大哥，你覺得，我會說老板沒有說過的話？”
    “你就沒有幫我解釋解釋？”黑鷹惱火道：“這兩人可沒有那麽好殺，不知道要犧牲多少人才能拿下。”
    黑狼歎了口氣：“大哥，你在教老板怎麽做事嗎？”
    “你怎麽說話的？”黑鷹怒瞪他。
    “大哥，你變了！”
    黑鷹：……
    “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是什麽身份？”黑狼凝視他：“這是上麵布置的任務，你說不好殺就不殺了嗎？
    再說了，咱們隻是負責跟蹤，又不是讓你動手，你哪來這麽多的怨氣？”
    “放肆！”黑鷹怒道：“現在跟蹤，等確定了，這活還不是我們幹？死的還不是我們兄弟？”
    黑狼笑了。
    原來人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隻是這種笑，帶著很多無法排解的負麵情緒，有疲憊，有酸澀，更多的，是失去。
    “大哥，我記得，從老板手裏拿到第一筆錢的時候，你就說兄弟們把命賣給他了。”黑狼嘴角掛著冷笑：“可這些年，老板從來沒有讓我們執行過危險的任務。
    你今天說這話，虧心不虧心？”
    “之前沒有，不代表之後沒有！”黑鷹心中確實有些羞愧，但很快又振作起來：“我們活著，能做更多的事，為什麽要做這種不必要犧牲的事？”
    “我懂了，你現在不願意為他賣命了，是不是？”
    “小五，人要往前看，不要綁死在他身上，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你說了不算。”黑狼凝視他：“你既然不願意了，那就把老板給予的一切交出來吧。”
    黑鷹陡然變色：“這不可能！”
    黑狼輕輕一笑：“你看，你舍不得他給予的一切，卻又不願意為他做事，你這種算什麽？”
    “這裏是我打下的！憑什麽給他？一個月收那麽多錢，還不夠嗎？”
    “嗬嗬，沒有他給你的槍械子彈，你能打下這裏？沒有他在日本人那邊的地位，你能保住這裏？既得利益，卻不願意付出，你是白眼狼！”
    “閉嘴！”黑鷹氣壞了：“我是為了……”
    黑鷹犯的閉上嘴，止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不能說！
    哪怕是自己兄弟也不能說！
    “為了什麽？”黑狼冷笑：“你連做人的基本準則都忘記了！你對的得太爺嗎？”
    “我不需要對得起別人，我隻做正確的事！”黑鷹冷然道。
    “正確？狗屁！”黑狼譏笑的看著他：“你所謂的正確，就是吃著老板給的飯，給別人幹活？你這是吃裏扒外！”
    “你胡說什麽？”黑鷹皺眉。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清楚！”黑狼站了起來：“話，我已經傳到了，你要不是不想做，自己和老板解釋！”
    “你……”看到黑狼甩手離去，黑鷹氣的摔了杯子。
    他本來想把幾個兄弟都拉到一起，但是，現在隻有黑獅和他站在一起。
    另外幾個，因為各種原因，組織沒有同意。
    小五更是要跟著易天行一條道走到黑了！
    軍統到底有什麽好，讓他這麽死心塌地的？
    黑狼走出賭場，遠遠的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賭場，毅然離開。
    黑鷹的行為，他不敢苟同。
    他隻知道，老板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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