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開車的楊帆突然愣了一下。
    陳琳？
    不就是那個老漢和老婦的孫女嗎？
    楊帆超過了前方的一輛車，速度不由得更快了點。
    不知為何，一股不好的預感在他心裏升起。
    很快他就到了李康年說的地方。
    這是一個城邊村，村子還算富裕，幾乎都蓋起了小樓房。
    但有一戶特別顯眼，因為這戶房子是十多年前的款式，隻有一層，還很破。
    外邊的磚頭都有些破爛，這不是紅磚，而是許多年前的青磚。
    門口有兩扇小木門，動起來咯吱咯吱的響，門後有一個粗木棍，應該是關門的時候用來抵住的。
    “陳琳！”
    還沒進門，李康年就在外麵喊著。
    沒有回應，楊帆跟李康年直接走了進去。
    園子很大，還種的有些綠油油的青菜和大白菜，有一隻雞在那在啄著。
    園裏養了條狗，很瘦很瘦，都能看到它那顯眼的肋骨。
    看到有人來，狗也不叫一聲，也不知是不是沒有力氣。
    走進屋裏麵，一股腐朽且摻雜著老人身上的味道傳來，有些刺鼻。
    “陳琳！”
    床上躺著個老頭，那老頭此刻眼珠子裏滿是混濁，他旁邊坐著個小女孩，正是陳琳。
    此刻她一圈的眼睛都是紅的，顯然才哭過沒多久。
    “琳琳，快去考試啊！”李康年連忙說道。
    雖然他也看出來了老人的狀態，但此刻是很重要的關頭。
    陳琳表情麻木，木訥的搖了搖頭。
    “不考了，我要陪我爺爺。”
    李康年俯下身子，柔聲道：“琳琳，你先去考試，我幫你看著好不好。”
    陳琳沒有哭泣，但眼淚卻直直的流下來。
    “我要陪我爺爺。”
    楊帆看著這場麵也是於心不忍。
    唉…
    麻繩隻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突然，床上的老漢發出了低喃聲。
    “琳…琳，去考試”
    “爺爺！”看著老漢眼中恢複了一絲清明，陳琳連忙喊道。
    “去…考試”
    老漢的聲音很微弱，不仔細聽都聽不到。
    “琳琳，你連你爺爺的話都不聽了嗎？”李康年怒斥道。
    “聽…我聽爺爺的。”
    楊帆一手拉住她就往外走，時間已經很趕了。
    “書包，準考證！”
    李康年把床上的書包丟了過來，楊帆一手接著，然後便開始出發。
    路上，陳琳一聲不吭，楊帆也不知道說什麽。
    畢竟當初他父母死的時候也沒人說什麽，至於他的爺爺奶奶…
    他連見都沒見過。
    七點五十五，楊帆極限的到了華夏高中的門口。
    楊帆將她送到了門外，扶住她的肩膀，將她黝黑小臉上的淚痕擦幹淨。
    “你好好考試，我就在門口等著你好嘛？”
    陳琳看著楊帆溫柔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走進去了。
    楊帆又開車回到了陳琳的家中，這時老婦已經回來了。
    老婦坐在床邊，一手拉住老漢的手，另一隻手撫摸著他滿是皺紋的臉。
    “孩子，你來了。”老婦平靜的說道，仿佛沒什麽事發生似的。
    楊帆用力點了點頭，走到了兩人的麵前，李康年站在一旁，也是摘掉了眼鏡。
    楊帆坐在了床邊，他看出來了老婦有話想對他說。
    “唉，早就要走了，就是因為放心不下琳琳，老頭子才撐到了現在。”
    楊帆想起來前幾天第一次見老漢時他說的話。
    “即將入土的人了，吃得飽，有力氣幹活就成了。”
    當時的老者就是一身朝暮之氣，但眼中還有著光芒。
    楊帆的鼻子有些發酸，眼中有些癢癢的。
    老婦拉住了楊帆的手，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本不想麻煩你的，可琳琳還小，我們隻是她的累贅。”
    楊帆想起陳琳那黝黑的臉蛋和手，家裏的農活估計著她沒少幹。
    “孩子，我們走後，你能幫我照顧琳琳嗎？”老婦說著就要下跪，楊帆連忙將她扶住。
    楊帆的眼中一滴淚水流下，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老婦坐在床上躺在了老漢的旁邊。
    楊帆不解的看向李康年，他此時也在擦著眼。
    然後楊帆就注意到了桌子上放著的那瓶安眠藥，他瞬間便明白了。
    “孩子，如果琳琳不願意嫁人，就讓她一直跟著你吧，隻要你不嫌棄她。”
    楊帆看著老婦，她已經閉上了眼睛。
    而老漢也顫聲說了一句，仿佛用盡了全力。
    “謝…謝…你，孩子”
    說罷老漢眼中最後的光芒也消失了。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一道雞鳴聲。
    “咯咯咯！”
    雞鳴升天，壽正終寢。
    李康年走到了楊帆的身旁，拍了拍肩膀。
    “你去吧，看著陳琳，這裏的事交給我處理，考完前先別告訴她。”
    楊帆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為了不耽誤陳琳考試。
    但陳琳這麽大的人了，總會猜的到的。
    楊帆向著學校行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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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學校門口，楊帆坐在發水的地方，隻不過他此時沒有什麽心情。
    “老板，你來了。”
    楊帆聽到了張鐵樹的聲音，看向他疑惑的問道：“你怎麽在這？”
    張鐵樹回道：“俺剛剛路過這邊，看這沒人，就先坐這看著。”
    然後他又解釋道：
    “二高考點離這不遠，俺媳婦兒在那看著嘞。”
    楊帆點了點頭，說道：“行，今天你媳婦兒的工資也算上，你回去吧，別讓她等著急了。”
    “要不得啊，老板，她就是想給孩子們幫幫忙，不要錢嘞。”
    楊帆淡淡一笑，揮了揮手，“走吧。”
    “好嘞，老板再見哈！”
    楊帆看向華夏高中，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二十分鍾，一個長相清冷的女子走了出來。
    她一出來就受到了別人的圍觀，甚至有記者上去拜訪她。
    不過卻被三個人給攔住了，清冷女子走出來後就向著楊帆這邊走來。
    直到走到了楊帆的麵前，她伸出了手。
    楊帆會意，從車中拿出了一瓶營養快線遞給她。
    “怎麽提前交卷了？考的怎麽樣？”
    簡文心想了想說道：“145”
    楊帆愣了愣，第一場不是語文嗎？出來的這麽快。
    唉，不對，他驚訝的不是這。
    “145？控分？”楊帆咽了口唾沫問道。
    簡文心沒有說話。
    楊帆感覺眼前的女孩有些可怕，她這一身自信的氣勢跟普通人不同。
    “小姐，先回去吧，外麵熱！”
    簡文心瞪了一眼李管家，後者隻是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然後簡文心就走了，不過值得說的是她走之前跟楊帆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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