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好！”
    離開祭酒府的周瑜，轉頭凝視著夜色中高懸的匾額，麵上浮現一抹苦澀的笑容，同時眼中閃過一抹釋然，低聲道：“其實早該釋然了，不是嗎？”
    “天下重歸一統，實乃幸事！”
    周瑜轉頭，借著清冷的月光，步履沉穩朝著自家府邸而行，口中喃喃自語：“大勢不可阻，順勢而為，方為上乘，子敬如今終是成熟了！”
    “為家族計。”
    “我也當琢磨琢磨，我的路又該當如何。”
    隨著周瑜步步前行，其身影也緩緩隱沒於夜色之中。
    二月下旬，荊州。
    南陽郡，葉縣。
    都尉府邸，曹豹剛送走上門的簡雍，便快速找到正在院中習武的陳到。
    “叔至！”
    曹豹行至陳到身後，紅光滿麵道：“適才簡主簿登門，稱已同蒯氏納吉，隻要納征事畢，便可請期。”
    “尚未納征？”
    陳到聞言收起銀槍，麵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尚未納征！”
    曹豹一臉訕訕道：“據簡主簿所說，剩下之事由曹府來安排。”
    所謂的納征。
    便是三書六禮中的六禮之一，通俗來講就是男方帶著聘禮去到女方家。
    之後便是請期。
    由男方擇定婚期，並告知女方，請女方同意。
    劉備為曹豹保媒。
    自然不會自掏腰包給曹豹做聘禮，畢竟車騎將軍府本來就窮，再加上關羽簡雍等包括劉備本人，都要在這段時間納征。
    是以劉備本著親疏遠近的原則。
    曹豹的聘禮，自然得自己掏。
    “你準備怎麽安排？”
    陳到麵帶打趣之色看著曹豹，後者那點家底他心知肚明，要是拿來做聘禮，多少有些拿不出手，畢竟對方要娶的，可是三公府上的庶女。
    “……”
    曹豹聞言老臉一紅，硬著頭皮道：“府上能出多少出多少，要是覺著不夠體麵，我再稟假一番，想來應該差不多了。”
    “找劉備借？”
    陳到撇了撇嘴道：“他這次去荊州，可不是為了你一個人的婚事，你覺得以他的為人，以及車騎府的府庫餘糧，能有多少借給你？”
    “……”
    曹豹呐呐無言，劉備那點家底，大多還是劉表給的，加上其為了收複民心，出手更是大手大腳，其府庫哪有什麽存糧。
    否則也不至於幫他包辦。
    曹豹完全可以想象，此時的劉備同樣在為納征一事頭疼，畢竟他們求娶的對象，皆是荊州大族出身。
    “我有個法子你要不要聽？”
    陳到見曹豹如此，麵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叔至救我！”
    曹豹聞言目光一亮，旋即似想到了什麽，看向陳到開口道：“不過先說好，現從地裏挖出來的，我可不要。”
    “那必不可能！”
    陳到一臉正經的否認過後，暗戳戳的道：“據我所知，咱們這葉縣治下也有好幾個大族，他們府上多有不義之財，你隻要謀劃得當，他們那些不義之財，可都是你的。”
    “過分！”
    曹豹聞言麵色一陣變幻，而後正義凜然道：“這些大族佃戶田產無數，竟還有如此多的不義之財，簡直就是沒把律令國法放在眼裏，這怎麽能允許呢？”
    “我這就去給將軍匯報！”
    說完，曹豹便要轉身去找劉備。
    “豹哥！”
    陳到沒想到曹豹的執行力還挺強，當即拉著後者道：“此事要有分寸，否則勢必結下仇怨。”
    “叔至放心，我心中有數！”
    曹豹淡定的擺了擺手，對於這些所謂的豪族大族，他可是太了解不過，真要找他們麻煩，他們幾乎就沒有幹淨的。
    隻要別踢到鐵板。
    那他們的錢糧，可不就是為府庫保管的？
    “豹哥有數就成！”
    陳到見此，也不再多說，畢竟要是生財的話，他們這些執法者也算是專業的。
    半個時辰後。
    “阿豹！”
    劉備聽完曹豹的話，麵上滿是猶豫之色道：“如此行事會不會太過兒戲，須知南陽郡素有帝鄉之稱，這些人在荊州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要是一個不好，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這個時候的劉備。
    的確還在為聘禮一事頭疼，隻有他和簡雍二人才知道，他現在有多窮，倘若劉表不給他們糧草，他們隔月就能餓死。
    曹豹的提議確實讓他有些心動。
    可要動這些大族，他心底又有些不太敢，要知道如今的他在荊州，還算不上根基穩固。
    “主公！”
    曹豹開口道：“據屬下所知，咱們葉縣治下有個別大族，的確是罔顧國法、肆意妄為，咱們處置他們，乃真正的大義之舉，誰也不能說咱們的不是。”
    “哪有你說得那麽簡單。”
    劉備搖了搖頭道：“地方的大族，大多有著數世聯姻，且同氣連枝，咱們開罪了這些人，即便是有著大義，其他人明麵上不說，但在暗地裏，少不得給咱們使絆子！”
    “主公此言深刻啊！”
    曹豹聞言，不由麵露恍然，旋即提議道：“不過咱們又不是斬盡殺絕，隻是對個別家族小懲大誡，想來他人也不會多言，咱們也可以懷柔一點的嘛！”
    “……”
    劉備聽完當場驚呆，旋即上下打量著曹豹，開口道：“阿豹所言，也不無道理，對這些人小懲大誡，用懷柔一點的手段倒也無妨。”
    他著實沒想法。
    這曹豹還有這種見解，一如當初向他請求的保媒之事一般。
    在劉備的眼中。
    這些大族不是說不能動，但怎麽去動得有個說法，而且還不能徹底得罪，這樣對大家都好，那些真正的世家即便知曉此事，也最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主公明鑒！”
    曹豹麵帶笑意，朝劉備恭敬抱拳。
    “阿豹！”
    劉備正色道：“此事就交由你去辦，切記要以懷柔為主。”
    “主公放心！”
    曹豹麵帶肅容，道：“此事包在屬下身上！”
    待曹豹回到府上。
    “豹哥！”
    陳到聽完曹豹所言，沉吟道：“懷柔之策誠然無錯，然據我所察，葉縣地處荊豫二州交界，昔日之大族早已遷離，所餘者皆為支脈。”
    “沒有主脈主持大局！”
    “加上葉縣的特殊位置，這才使得他們肆意妄為，若你之行事過於柔和，在我看來恐難以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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