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弩張。
    "長樂坊可是你的產業？"皇帝的聲音冷得像冰。
    白墨臣挺直腰板："回父皇，確是兒臣的產業。"
    "那長樂坊售賣的福壽膏，可是你授意的？"
    "兒臣冤枉！"白墨臣突然激動起來，"兒臣根本不知什麽福壽膏！"
    陸小川站在一旁，看著駙馬那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演技，不去戲班子真是可惜了。
    "那你可認識王二虎？"皇帝繼續追問。
    "認識。"白墨臣答得幹脆，"是兒臣請來護院的，負責長樂坊的安保。莫非是他..."說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定是這廝背著兒臣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陸小川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話："王二虎不過是個護院，若無人指使，豈敢私自售賣這等違禁之物？"
    皇帝冷冷地掃了駙馬一眼："你可想清楚了再說。若被朕查出你撒謊，這駙馬也就別做了。"
    "父皇！"安寧公主突然撲到皇帝跟前，"墨臣他不會撒謊的！"
    皇帝看著女兒這副模樣，氣得太陽穴直跳。但眼下駙馬死不認賬，一時也拿他沒辦法。
    "周公公！"皇帝沉聲道，"傳朕旨意，命大理寺即刻提審王二虎，務必查出幕後主使！"
    周公公領命匆匆退下。陸小川敏銳地注意到，白墨臣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義正言辭的模樣。
    "父皇明鑒！"白墨臣拱手道，"不如讓兒臣一同前去審訊，也好當麵與那王二虎對質，還兒臣一個清白！"
    "是啊父皇，"安寧公主也幫腔道，"就讓墨臣去吧。"
    皇帝看著這個傻女兒，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不必了！你們就在這兒陪朕說說話。正好，朕也好久沒見你們了。"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駙馬一眼，"順便等等審訊結果。"
    陸小川站在一旁，心裏叫苦不迭。這下可好，不知道要在這站到什麽時候。他偷偷活動了下發酸的腿，暗自腹誹：這叫什麽事兒啊，難不成要在這站一整天？
    禦書房內驟然一靜，連銅漏滴答聲都清晰可聞。
    "對了，陸小川。"皇帝突然開口，驚得正在走神的陸小川一個激靈。
    "臣在。"他慌忙上前一步，官靴踩在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皇帝摩挲著手中的玉扳指："方才朕說要賞你，你還沒說要什麽。"
    陸小川額頭沁出細汗："臣不敢。不過是陪陛下切磋棋藝，怎敢討賞..."
    "朕記得。"皇帝突然打斷他，目光如炬，"多年前朕曾說過，能在象棋上勝過朕者，可認作義子。"他頓了頓，"加上你揭發長樂坊一事有功..."
    白墨臣聞言猛地抬頭，眼中寒光乍現。他死死盯著陸小川，指節捏得發白。
    "來人！"皇帝突然轉身對殿外喊道，"擬旨，昭告天下，朕今日要收陸小川為義子！"
    "父皇！"白墨臣突然跪地叩首，聲音發顫，"僅因一盤棋就收義子，是否...是否有些兒戲？請父皇三思啊！"
    長寧公主也急忙跪下，裙擺鋪開如花瓣："請父皇三思..."
    "放肆！"皇帝猛地拍案，震得案上奏折嘩啦作響，"朕要收義子，還要你們準許不成？"
    白墨臣額頭抵地，眼中卻閃過怨毒之色。他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紹膺鴻業，統禦寰宇，夙夜孜孜，惟以選賢任能為念。今有安北侯陸小川，忠勇天授，韜略非凡。今歲匈奴犯境，奇兵作亂，卿親率鐵騎，出奇製勝，一舉蕩平邊患，使北疆永固；近於長樂坊一案，又秉忠直諫，揭發奸邪，使社稷免於禍患；更於禦前對弈，棋藝超絕，深得朕心。
    昔朕曾有言：凡象棋勝朕者，可認作義子。今特踐前言，收安北侯陸小川為義子，賜名"晟睿"，入皇室玉牒，序齒皇子之列。著即晉封為睿親王，賜封地萬頃，歲祿萬五千石，準用親王全副儀仗。其原安北侯爵位，則由其長子承襲。另賜黃金千兩，蜀錦百匹，禦馬十匹，以彰殊榮。
    今有陳氏若雪，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雍和粹純，著即冊封為睿親王妃。其平定匈奴之功，著史官詳載，圖形淩煙閣。
    布告中外，鹹使聞知。
    欽此
    天啟三年六月初八
    [印] 皇帝之寶
    [印] 敕命之寶
    禦書房內，金磚映著晨光，將那道明黃聖旨照得格外耀眼。陸小川跪在冰涼的金磚地上，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王爺？皇上的義子？這潑天的富貴來得太突然，活像戲文裏的橋段，偏生就砸在了自己頭上。
    "臣......"他喉頭滾動，竟一時失語。眼角餘光瞥見白墨臣那張俊臉已然扭曲，攥著玉帶的手指節發白，活像要生生把那塊和田玉給捏碎似的。
    郭九鼎適時輕咳一聲，玄色官靴往前挪了半步，投下一道穩重的陰影："睿親王，該謝恩了。"郭九鼎眼中帶著了然的笑意，心中暗道“小子，皇上這是怕你造反，極力拉攏你呢。另外也是給你穿了件刀槍不入的金絲甲。"隨後目光瞥向一旁的白墨臣。
    陸小川這才如夢初醒，額頭重重叩在金磚上："兒臣......謝父皇隆恩！"這聲"父皇"叫得有些發顫，倒把一旁的長寧公主氣得絞爛了帕子。
    皇帝含笑抬手："起來吧！日後得閑常進宮來，陪朕下下棋。"
    "兒臣遵旨，兒臣定常來陪父皇下棋解悶兒。"陸小川恭敬應道，眼角餘光卻瞥見白墨臣臉色鐵青。
    待陸小川起身，皇帝又囑咐道："既是一家人了，往後不必如此拘禮。"
    "謝父皇。"陸小川聲音仍帶著幾分不真實感。他悄悄活動了下發麻的雙腿，心中暗歎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一旁的白墨臣強撐著笑臉道賀："恭喜睿親王了。"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反倒透著幾分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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