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上級的安排，張建華接下來將離開軋鋼廠去北航教書了。
    說實話這並不是一個好選擇，動蕩剛開始的四年間，高校停止招生，實行所謂的‘停課鬧革命。’政策。
    後麵從1971年開始，雖然開始恢複教學，但走的是推薦入學，也不利於教育的發展。
    可以說，動蕩時期對所有教育工作者來說，是一個很不友好的時代。
    不過張建華倒也並沒有驚慌，如今才1961年，他還有五年的時間，完全可以利用這段時間跳到其他部門。
    結束表彰大會之後，張建華需要回紅星軋鋼廠，將金屬加工機床相關材料移交給上級，然後去北航報到。
    材料移交結束之後，張建華剛準備離開，遇到了李懷德。
    對李懷德這個人張建華既不討厭也不喜歡，這個人雖然貪婪但有原則性，也敢於用人，而且還非常大度。
    傻柱毆打他，他都能放下恩怨重用他。
    “張工，很遺憾不能留您在軋鋼廠工作。”李懷德誠懇的說道。
    張建華笑了笑道：“在那都是為革命工作，都一樣。”
    他並沒有說自己被晉升為一級工程師、教授的情況，否則李懷德就不會這麽說了。
    李懷德如今才副廳級的待遇，他如今可是正部級的待遇，雖然隻是待遇，但也不是軋鋼廠能夠容納下的人物。
    想到未來10餘年軋鋼廠都是李懷德做主，自己的母親要在這裏工作，張建華決定賣他一個人情。
    “李廠長，做好準備，上麵這兩天會來調查楊廠長。”張建華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接著沒等他反應過來，繼續道：“李廠長，感謝這段時間的照顧，咱們以後有機會再見。”
    說完沒等李懷德說話就離開了。
    李懷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張建華轉過身之後才反應過來，想說什麽最後又閉上嘴。
    他知道張建華在這種事情上是不會欺騙自己，對方不說自有對方的道理。
    望著離去的張建華，李懷德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思考上麵為什麽要調查楊茂德。
    想了一會，他也沒找到答案。
    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昨天楊茂德出去吃喝的事情，可單憑一個吃喝的問題又怎能拿下對方。
    於是，他腳步匆匆地趕回辦公室，迅速撥通了嶽父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李懷德迫不及待地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嶽父，順便提到了昨天楊茂德吃喝被劉兆軍知曉的事情。
    他嶽父聽完後，沉默片刻後說道：“劉部長這個人我了解，曆來節儉，最看不慣的就是生活奢靡、鋪張浪費。
    他具體要調查什麽，我也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會嚴查公款吃喝的問題。”
    “爸，我們公款吃喝大多都是為了談業務，應該沒什麽問題吧？”李懷德低聲詢問道。
    “道理是能夠說的通，畢竟為了公事，但你每次的宴請有沒有超標？符不符合接待標準。
    一旦超標，就是違紀，若換作平時，違紀確實算不得什麽大事，以咱們的身份多半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但這件事既然是劉部長牽頭，那問題就不一樣了，他一定會嚴肅處理。
    最重要的是，你要和楊茂德形成鮮明的對比，隻有這樣才能入了劉部長的眼，仕途才會越走越順。”李懷德嶽父想了想道。
    “爸，您的意思是讓我把賬平上？”李懷德試探性的問道。
    “嗯，你趕緊把自己吃喝的錢如數補上，把賬目填平。
    而且要特別注明清楚，每一次公款吃喝的原因都是公事，否則你擔任廠長的事就甭想了。”他嶽父鄭重的說道。
    李懷德聽出了嶽父話語中的嚴肅，當即鄭重表態道：“爸，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把所有的尾巴給掃平了。”
    掛斷電話後，李懷德立即找來後勤主任安樂和食堂主任季博然，這兩人都是他的心腹。
    “上級這兩天就要來咱們廠查公款吃喝的問題，你倆現在就回去把我公款吃喝的條據和記載找出來。
    計算出每次所需的材料費，我負責出錢，把我的賬給平了。
    我的賬不讓你們出錢，我自己會出錢平賬。”李懷德關鍵時刻還是非常舍得的。
    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你倆也是一樣，立刻把自己的賬務給平了，否則就麻煩了。”
    安樂低聲詢問道：“以您的身份還需要補錢平賬？”
    “嗯，這次查賬的人級別非常高，你們不要耍花招，別等到出事了在後悔。”李懷德解釋道。
    “好的，李書記，我們這就去。”兩人急忙回答道。
    李懷德認真叮囑道：“記住，這件事隻能你們倆知道，不能告訴任何人，順便把其他廠領導公款吃喝的情況也算出來交給我。”
    安樂和季博然急忙答應下來，然後匆匆離開去平賬。
    兩人不敢怠慢，當晚一整晚都沒有休息，總算趕在次日早上七點把涉及公款吃喝的賬務分門別類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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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些年吃了這麽多嗎？”李懷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公款吃喝了八千多塊錢。
    “嗯，這些記得都是您的名字。”安樂回答道。
    “罷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是五千塊先補進去，剩下的我馬上讓人送來。”盡管心疼錢，李懷德還是不敢冒險。
    說完他走到電話旁撥了出去，讓他老婆派人送點錢過來。
    他老婆長相雖然是一言難盡，但在大是大非上還是拎得清的，表示馬上就會送來。
    “楊廠長公款吃喝了多少錢？”李懷德問道。
    “比您多一千多塊錢，剛剛破萬。”安樂回答道。
    “其他人呢？”李懷德問道。
    “幾百到幾千不等，這是具體名單。”安樂遞給李懷德一張公款吃喝的名單，上麵記錄最多的就是他和楊茂德兩人。
    除了他倆，最多的是楊茂德手下的一位管技術的副廠長，公款吃喝了四千多塊，白書記二千三百多。
    李懷德隨手拿起一張紙，開始重新謄寫。
    安樂一看，上麵寫著白誌平平賬需要繳納二千三，張群一千三，李建軍一千七……
    “李廠長，您寫的這些錢也不夠張群、李建軍副廠長他們平賬呀？”安樂疑惑的問道。
    “我的人沒有一點公款吃喝，這你信嗎？”李懷德反問道。
    沒等安樂說話，他繼續道：“甭說你了，就是我自個也不信，所以咱們的人都平一部分賬，留下二三百的公款吃喝金額。
    這個數字也不高，有了楊茂德等人的襯托，上麵也不會怎麽處理他們，咱們也不會引起懷疑，兩全齊美。”
    安樂和季博然佩服的看著李懷德。
    “你倆開始補票，我去找白書記他們要錢平賬。”李懷德不敢怠慢，誰知道調查什麽時間開始。
    白誌平等人在知道調查之後，一個個根本不敢怠慢，不到兩個小時就將平賬所需的資金交給了李懷德。
    就這樣，在李懷德等人的緊急忙碌下，於上午10點半正式完成平賬任務，隻待上級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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