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雅被陳妙妙忽然的一句話給嚇了一跳，整個人渾身一僵，黑暗中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被角。
    元雅是以為陳妙妙知道什麽了，但半晌之後，卻不見這姑娘下文，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胡說什麽呢！”元雅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明顯的慌亂，“你師叔明天就要和樂瑤阿姨結婚了，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
    陳妙妙卻固執地往母親身邊蹭了蹭：“可是師叔對咱們這麽好，教我功課、帶我去滑冰、給我買新衣服......”
    她掰著手指數著，“而且樂瑤阿姨也特別溫柔，要是咱們能真成一家人多好。”
    一家人？
    元雅一怔，臉色變得更加不自然。
    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許久之後，元雅深吸一口氣，伸手將女兒摟進懷裏：“傻丫頭，現在這樣不就是一家人嗎？你師叔待你如親生，樂瑤阿姨也把你當自家孩子疼。”
    “那不一樣嘛......”陳妙妙嘟囔著。
    “怎麽就不一樣了？”
    元雅問了一句，好半晌沒等來陳妙妙的回答。
    耳畔傳來陳妙妙越發均勻的呼吸，這丫頭顯然是睡著了。
    她倒是睡得香甜。
    元雅的心卻亂了。
    妙妙怎麽會有這種念頭？
    難道......她察覺了什麽？
    是哪裏露了馬腳？是眼神？還是偶爾對話間的蛛絲馬跡？
    一連串的疑問在元雅心中升起。
    元雅甚至不敢動，生怕細微的動作驚醒了陳妙妙，引來更讓她難以回答的問題。
    無數念頭在腦海裏翻騰：萬一妙妙知道了她和方別的關係會怎樣？如何看待她這個母親？又該如何麵對視她如親女的樂瑤？
    陳妙妙此刻睡得香甜，哪裏知道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叫元雅想了這麽多。
    她也沒有讀心術，更不知道元雅此刻的真實想法。
    也正是因為她不知道，不然就指定會笑著握著元雅的手，輕聲說上一句，都是元雅自己多慮了。
    ......
    夜色還未過去，天不見亮，往日這個點還處在安靜當中的四合院已然熱鬧了起來。
    方別和樂瑤早早起床，換上了提前準備好的新衣裳。
    樂瑤對著鏡子仔細盤起頭發，插上紅絨花，鏡中女子眉目如畫，唇上點了淡淡的胭脂。
    這個年代的婚禮其實很樸素，但簡單的裝扮，卻依舊襯的樂瑤美麗動人。
    “媳婦兒，真好看。”方別從身後環住她，下巴輕輕擱在她肩頭。
    樂瑤耳尖微紅，拍開他不安分的手：“別鬧，還有正事呢。”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傳來元雅的輕聲詢問：“有需要幫忙的嗎？”
    樂瑤笑著應道：“師姐醒了？醒了就快進來吧。”
    元雅聞言，推門走了進來。
    方別瞧見元雅頂著兩個黑眼眶，便關心道：“師姐，沒睡好怎麽不多休息會兒再起床？”
    元雅笑著回道：“今天是你了樂瑤的大日子，我這個當師姐的怎麽能睡懶覺？”
    說罷，沒等方別和樂瑤回話，元雅倒是真想起了一件正事兒：“你們先忙著，我去廚房做早飯，大雜院裏街坊四鄰的，結婚這種喜事，都會來鬧個喜慶，這一大早的叫人餓著肚子可不好。”
    元雅做事總是考慮的這麽周到。
    雖然95號大院的街坊四鄰個個不是善茬，但過去這麽長的時間，早就被方別給盤順了。
    更何況，還有許，何倆家和方別關係是真處的好。
    這不，說曹操，曹操到。
    院子裏已經傳來許大茂標誌性的大嗓門：“方哥！起了沒，我們幫忙來了！”
    許大茂的話語還沒落下，傻柱的抬杠聲也響了起來。
    “許大茂，你丫長著雙眼睛沒用就捐了吧，沒見方哥屋裏燈都亮著，還起沒起，淨說廢話。”
    許大茂沒好氣的瞪了眼傻柱，“你丫的有毛病吧？今方哥大喜的日子，就非得跟我抬杠？換個時間成不？”
    兩人鬥嘴的功夫，方別就已經走到了門口，將房門打開。
    傻柱自覺失言，一見到方別，抽了抽自己的嘴巴子。
    “方哥，你瞧我這張破嘴......”
    許大茂在邊上看的咂舌，傻柱剛才這下抽的還挺結實的，不過......活該！
    傻柱說著就打算來第二下，方別抬手攔住了他。
    許大茂和傻柱倆抬杠，其實挺有意思的。
    說句實話......方別也挺喜歡看這倆冤家逗樂。
    方別笑著拍了拍傻柱的肩膀：“行了，別老整這套，搞得這麽小心翼翼的。”
    別說傻柱了，就連許大茂聞言都是一怔。
    他們倆和方別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就連他們能有今天，都是方別出力。
    所以在相處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把姿態擺的很低，但是沒想到，今天方別卻是這麽說了一句。
    許大茂率先反應過來，“傻柱，別愣著啊，今方哥大喜的日子，趕緊幫忙。”
    “那啥，我去廚房！”傻柱頓時反應了過來。
    中午的宴席用不著他動手，但這早飯，他還是能幫著解決的。
    傻柱一頭紮進了廚房，元雅這會兒還在廚房裏。
    傻柱知道她和方別是師姐弟，直接拍著胸脯說自己是專業的廚子，把元雅給請出了廚房。
    好嘛，剛找到事情做的元雅，就這麽又清閑了下來。
    至於方別這會兒。
    許大茂這貨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別。
    “方哥，您今兒這新郎官可真夠精神的，就是......”
    方別看許大茂這小子笑的賤兮兮的，不由問道：“就是什麽？”
    許大茂從兜裏一掏，“瞧瞧，斯丹康！我特意買的，我就猜你絕對是沒準備這個！”
    斯丹康是什麽玩意兒，不用多說方別也知道。
    《包氏父子》中的那幾句經典台詞，方別到現在都還記得。
    “郭淳，你喜歡用什麽頭油啊？”
    “斯丹康。”
    “哦——我用的也是斯丹康。”
    許大茂許是因為方別剛才那句話，壯了不少膽子，拽著方別的胳膊便往裏走。
    “方哥，進屋去，我給你弄個時興的發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