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都，望江樓。
    在王秧賣力攛掇下。
    不僅是依附他們叔侄的商人被召集了過來，甚至就連依附孫煜等其他世家但與之相同派係的商人，也都大多被召集到了望江樓內。
    “王大人，您這是怎麽了？”
    眾人率先看到的，便是王秧那腫脹到不成樣子的臉龐。
    “沒什麽，雪天路滑，不慎摔了一跤。”
    王秧含糊的敷衍了一句，神色有些不自在。
    能在京城立足，哪個不是人精。
    眼見王秧不願對此多談，眾人也隨之壓下了自己的好奇，換了一個他們更加關心的問題。
    “不知……大人何故召集我等來此？”
    “可是大人遇到了什麽難處？若有需要，大人隨時吩咐，小人絕無二話。”
    眾人紛紛拍著胸脯保證，但那閃爍的眼神，卻暴露了他們內心真實想法。
    還是那句話，在場都是人精。
    眼下困擾朝廷最大的問題，無非就是北冥與雪災。
    北冥那是國難，他們這些人插不上手也沒資格插手。
    但雪災這等天災人禍……
    城外幾十萬的災民嗷嗷待哺，偏巧“大乾太子”又非要裝什麽好人，用他們的錢來給自己買名聲。
    都清楚這一點，所以盡管這些商人都遵召來了，不過卻是各有心思。
    麵對小猴子，王秧不敢有半點脾氣。
    但麵對這些需要仰仗他們鼻息而存活的商人，王秧就沒什麽好脾氣了。
    眾人的詢問，僅從他這裏換來一聲冷哼。
    不過眾人的憂慮也並未持續多久。
    隻見原本還一臉高冷，對他們愛答不理的王秧在聽到一陣從樓上走下來的腳步聲以後，頓時就換了一副嘴臉，極為諂媚的湊了上去。
    “外臣王秧，叩見‘大乾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正是蕭策。
    當看到蕭策出現的那一刻，這些商人心中不由一突，但卻不敢有半點怠慢，紛紛上前參拜。
    站在樓梯間，蕭策睥睨的從眾人身上掃過，態度高冷。
    眾人並未感覺這有什麽不對，畢竟人家的身份擺在這裏。
    “人都來齊了嗎？”
    蕭策冷傲的對王秧問道。
    “回殿下，除了那不長眼，支持‘私生子’的狗腿子，城內三十八家大商人，已全部在此。”
    王秧留了個心眼，特意點出“私生子”這個敏感度爆表的詞匯，然後小心的觀察起了蕭策神色。
    “私生子？”
    輕蔑一笑，蕭策眼中盡顯不屑。
    而他的這種反應，則是讓王秧心中暗喜。
    看來……事情果真如叔父所料，這“大乾太子”與楚雲崢不過是麵和心不和，他之前讓那死太監配合楚雲崢來找我麻煩，也隻是為了利益而已！
    “行了，人既然已經來齊了，那就讓他們各自報數吧，本宮時間有限，沒精力在這裏陪你們瞎耽誤功夫。”
    蕭策倨傲的穿過人群，在小猴子特意為他搬扶的椅子上落座，敲起二郎腿。
    在場眾人麵麵相窺，不知蕭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王大人，太子殿下他……”
    一名與王家關係比較得近的商人小心試探。
    “諸位……”
    清了清嗓子，王秧朗聲道：“相信你們也都清楚，目前這場大雪，讓朝廷陷入了危難當中。”
    “太子殿下以天下為先，以萬民為重，不惜辛勞遠赴千裏來我大梁救助難民與水火，其心可感動天地。”
    一副狗腿子樣的王秧馬屁狂拍，但眾人卻無暇理會，隻因為他們都清楚，關鍵的要來了！
    果然。
    又拍了幾句，直至王秧徹底詞窮，他這才在蕭策笑眯眯的目光注視下步入正題。
    “眼下太子、朝廷皆為災民而苦，百官更是傾其所有，隻為讓那些災民有一口飯吃、有一床被蓋。”
    “爾等，皆是我大梁最為頂尖的商人，如今國難在前，太子殿下希望諸位能慷慨解囊，為天下先！”
    說是希望，實則就是通牒。
    乖乖交錢，那你就是良民，可以繼續經常。
    若是不交錢……
    “太子殿下，若草民沒記錯，您之前就從諸位大人手中搜羅了三百萬兩，後得陛下指派，從各位大人手中再次征得五百餘萬兩。”
    “草民不解，這近千萬兩的紋銀，難道還不足以安置那些泥腿子嗎？”
    “還是說，太子殿下根本不知民間疾苦，隻是以自己的飲食用度，來揣測此次朝廷賑濟的花費？”
    要錢不要命。
    這種人，無論任何一個朝代都不缺少，尤其還是這種已鑽到錢眼裏的商人。
    “這是何人？”
    蕭策瞥向那個質疑自己的胖子。
    惡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王秧忙道：“回殿下，他叫薛良，祖上八代經商，是咱們大梁最大的……”
    “小猴子，砍了他。”
    蕭策才不管這胖子哪裏最大。
    在確認對方沒什麽特殊背景，砍了也不會引來麻煩後，蕭策立刻下令。
    “太子殿下，草民是大梁百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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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良大驚失色。
    他敢出言質問，那也是想著在場眾人皆不願掏錢。
    自己問上這麽一句，得到大家的支持，就算蕭策鐵了心坑他們，也會有一個度。
    這就好比做生意，問天要加、落地還錢是一個道理。
    但讓薛良沒想到的是。
    這位跋扈太子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
    甚至連身份都不給王秧介紹完畢，就要讓人砍了自己。
    當聽到蕭策的命令那一刻，薛良是真的後悔了。
    但小猴子卻根本不給他後悔的機會。
    幾乎在蕭策話音落地的同時，他就亮出了藏在袖中多時的短劍，對著薛良那肥膩的心口就是狠狠一下。
    “太……太子……我……”
    薛良絕望的捂著胸口，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也隻是那沉重的身軀砸落在地所發出的沉悶之聲。
    “還有誰，要質疑本宮嗎？”
    蕭策冷眼環顧左右，上位者姿態盡顯。
    薛良那死不瞑目的屍體就在麵前，刺鼻的血腥味不斷衝擊著眾人的神經。
    有了這頭蠢豬試刀，誰還敢說出半個不字來。
    見無人敢廢話，蕭策這才輕蔑冷哼了兩聲，然後對王秧道：“抓緊時間，讓他們報數。”
    王秧也被蕭策的狠辣嚇了一跳，不過更多的還是慶幸。
    幸好！幸好自己夠機靈！
    否則的話……死的可就是他了！
    瞥了眼薛良屍體，王秧心中暗念“死道友不死貧道”，然後便整理好心情，開始讓在場剩餘三十七名商人逐一報出自己要“捐獻”的銀子。
    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蕭策暗笑。
    “堂兄這招殺豬儆猴，果然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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