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會如此？”大明建立才不過十一年，整個國家都不怎麽富裕，但也說不上朝廷窮，而且聽劉國盛的意思後來的大明並不窮，窮的隻有朝廷。
    “給你講個故事，你就會明白其中差距。
    公元1644年，也就是崇禎十七年，闖王李自成率軍直襲京城，當時京城雖有官兵冒死守衛，但國庫空虛，士兵既無餉銀也無糧食。
    崇禎不得不將目光轉向大明朝堂的袞袞諸公，下令借錢。”
    朱元璋雙目泛紅，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這皇帝得被逼成什麽樣才和臣子們開口借錢。
    “但出乎意料的是，大臣們紛紛說家無餘財，崇禎希望老丈人國丈周奎捐獻十萬來帶個頭，周奎心中萬分不願，但皇帝既然開口隻能咬牙說能拿出一萬兩。”
    “這裏有個小插曲，周皇後見崇禎如此艱難，將自己私房錢五千兩交予父親讓他一起借給崇禎。”
    聽到此處，朱元璋眉頭稍顯舒展，這皇後還算知曉道大義。
    “不得不說老朱家的皇後都很不錯。”
    【嗯，特別人除外。
    孫皇後：(??へ??╬)
    張皇後：(??へ??╬)】
    “可就這樣，周奎還將皇後給的錢扣下兩千兩，最後隻捐一萬三千兩。”
    本稍舒展的眉頭陡然一立，“混賬！該死！蛀蟲！”
    待其稍微平靜，劉國盛繼續說道：“後來，崇禎又向大臣們借錢，大臣們也不好再推辭，這個幾十兩、那個幾百兩，而民間有個老漢，將自己平生所有積蓄四百兩銀子全部捐了出來。”
    邊說邊心中還想：‘老漢捐銀子雖然是野史記載，但讓洪武皇帝見見大明後期官員的嘴臉也是不錯，沒對比就沒傷害嘛！’
    這隻能說是杯水車薪，其實自崇禎登基起，整個大明朝廷早已捉襟見肘，史料記載那時明朝國庫加起來隻有兩千三百多兩黃金。”
    不僅是朱元璋，身旁的徐達、藍玉和毛驤都吃驚的瞪大眼睛，偌大的大明，朝廷竟隻有這麽點錢？怪不得說大明窮呢，這可不是一般的窮。
    “不過這些大臣也沒什麽好下場，李自成攻破京城後，就開始對這些人進行拷餉，在闖軍酷刑下，他們一共交出七千萬兩白銀，當時要有這些銀子，李自成也許打不進來！”
    ‘呼~呼~呼’大口大口喘氣，朱元璋強自壓下殺人的衝動，一雙眸子血絲密布：“為何如此？何至如此？怎能如此？”
    “唉！”說起明末，劉國盛也是哀婉歎息，不過現在朱元璋坐在這，有些事最好從源頭上杜絕，盡管不想讓他難受，但為了那個時空不再受欺淩，也不得不往傷口上撒鹽。
    “自宋開始，商品經濟已經開始快速發展，可惜宋朝皇帝懦弱無能，錯過了第一次騰飛的機會。
    明朝時江南手工業已經十分發達，資本主義也開始萌芽，本該乘著時代東風騰飛萬裏，成為真正的世界霸主。
    借用《紹宋》一句話，曆史本可如此、本該如此、本能如此！
    但自永樂之後，明朝已經開始慢慢向宋朝模式滑落，而明朝也變成大號的南宋！”
    一語出，四座皆驚。
    朱元璋不可置信的看著劉國盛，宋朝那時什麽軟蛋王朝，除了趙老二之外，對其他皇帝沒任何好感，徐達和藍玉也難受不已，想他們驅逐韃虜，把蒙元打得爆頭鼠竄，豈能淪落到和弱宋為伍？
    此刻，沒人再關心‘永樂’這個詞，盡管心中有些猜測。
    “其中的原由太過複雜，以後我們可以慢慢說，今天隻說稅收。”
    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操作一番，遞給朱元璋。
    看著手機屏幕上類似地圖的東西，朱元璋有些摸不著頭腦，根據簡體字和地理位置，能看出這是他大明的地圖，不過中間許多符號卻看不懂。
    見他疑惑，劉國盛一拍腦袋，這阿拉伯數字表示的百分比肯定看不懂，簡單和朱元璋解釋一下，後者直接呆住。
    劉國盛給他們看的是《萬曆會計錄》中的各地田賦分布比例圖。
    南直隸田賦占比高朱元璋能理解，但陝西9.34和江西5.15、浙江7.09的田賦讓朱元璋目瞪口呆，陝西什麽地方他很清楚，一瞬間就想到了那群文官的嘴臉。
    “其實萬曆年間，小冰河已經開始發威，陝西作為災害中心，經曆了幹旱、蝗災、地震、瘟疫等多重打擊，可你看這張圖，陝西的田賦卻比江浙還重，重八兄弟，你也是從元末走過來的，應該知道百姓的選擇。而且後來攻破京城的闖王李自成，正是來自陝西。”
    選擇？能怎麽選擇，活不下去了肯定就是遍地烽煙。
    “江浙自宋開始就文化昌盛，這就導致其科舉出仕的人員眾多，而士大夫是不用交稅的，你覺得他們會怎麽做！”
    “兼並土地！”不用朱元璋，就連腦子裏長肌肉的藍玉都想到此。
    一抹冷意從朱元璋眯起的雙眼中射出，這群蛀蟲還是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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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身旁的殺意，劉國盛搖搖頭：“重八兄弟，光靠殺戮是沒用的，這隻能震懾一時，可後麵的反彈卻更加劇烈。
    而且您是太祖，洪武年間發展農業是沒錯的，可將這作為祖訓卻不可取，你要知道，後麵的皇帝誰要加商稅，都會被這群文官拿著您的祖訓劈頭蓋臉扔過去，更別說向士大夫收農稅！”
    朱元璋又好氣又好笑，這還是真給他這個祖宗麵子，可惜這個傳送門隻能通往洪武年間，要是能去大明其他皇帝時空，真得讓這群人知道什麽叫祖宗。
    有些事劉國盛沒打算現在說，很多事情需要循序漸進，要是讓朱元璋知道後麵皇帝受到到文官集團的聯合迫害，指不定做出什麽驚天駭地之舉。
    突然想到什麽，劉國盛開口問道：“重八兄弟，你製定的官員俸祿為何如此之低？”
    “低？”朱元璋很納悶：“老哥哥，咱仔細算過，咱給他們的俸祿絕對能養活一大家子，難道咱還要拿錢讓他們揮霍不成，美不死他們。”
    劉國盛苦笑，說朱元璋小農思想還真沒錯，這以普通農民的生活水平來要求官員，史上真的獨一份，“重八兄弟，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事情的發展卻朝著你預期的反方向發展，兩千多年的王朝曆史，明朝的貪腐問題最為嚴重，其係統性、普遍性和危害性均達到了曆代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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