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
    人群之中有人開了口，指著地上滾動的矮個兒說道。
    他的話如同一顆小石子砸入湖水，一下子蕩漾開來。
    其他人聽到之後，紛紛開口起來。
    “不清楚啊！這家百草堂是新開的，怎麽第一日便有人來鬧事？”
    “說不定這人的醫術真的不行，沒看這個被他診治過的人躺在地上大喊大叫麽？”
    “對對，說不定是開錯了藥方，這人吃了之後不見效反而身子更差了，才來藥鋪找麻煩的。”
    “……”
    一字字，一句句，鑽入不同人的耳朵裏。
    卿夢萱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勾，倒也沒表現得多慌張。
    但矮個兒男子不同，他一聽到這些話，下意識覺得這些百姓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於是開口叫喊道：“這個百草堂的大夫醫術太爛了，我明明是肚子疼痛，她非得說我身子沒病，真要是沒病，我怎麽會痛成這樣？”
    說到這兒，他又抱肚子咿咿呀呀大叫起來。
    圍觀的百姓看到這一幕，倒也信了幾分。
    卿夢萱還沒開口，倒是聽到人群中傳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這位大夫莫不是雲娘？”
    “雲娘是誰？”
    有不認識的開口問道。
    “雲娘的醫術很高明，在城中替人看病施藥，遇到家裏困難的人從不收錢，還願意倒貼錢給藥材。”
    “對對對，我家裏也有人生過病，雲娘沒有收過一分錢。”
    “看來這個雲娘倒是好人！”
    “好人也不能胡亂治病，要是開錯藥可是會要人命的！”
    “你懂什麽，這個雲娘可是給太後和皇上看過病，宮裏頭那麽多禦醫，連皇上他們都要找雲娘，這不就證明了雲娘的醫術高超麽？”
    “就算醫術高超，也不能證明從未出過錯啊！”
    “……”
    卿夢萱倒是沒想到，人群之中居然有一些受過自己恩惠的人替自己說話。
    一時間，她更加堅定將藥鋪開下去的決心，不僅僅是為了複仇，而是福澤一方百姓，讓更多看不起病，吃不起藥的百姓，可以活下來。
    見百姓們的話幾乎一邊倒，躺在地上的矮個兒也慌了。
    這怎麽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他眼珠子一轉，從地上慢慢起身，但為了不被人看出破綻，他依舊捂住肚子，努力擠出一些汗水，好讓病情看起來十分嚴重。
    “你胡亂診治也就罷了，如今還找人造謠生事，反過來汙蔑我，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百姓，難不成還會說假話誆騙不成？”
    卿夢萱看到他出口狡辯，胡亂潑髒水，甚至將那些善良的老百姓也說成一夥壞人，心裏越發怒火橫生。
    “你剛進來便四處打量，不就是看準藥鋪裏人不多，覺得我隻是一介女流，肯定很好欺負，不是嗎？”
    “明明是你亂開藥！那藥方上麵寫的也不知是啥藥材，我吃了幾服藥後，身體越來越難受，還不是你造成的，你這個庸醫！”
    那人麵色慌張，嘴上的話也越發肆無忌憚。
    聽到“庸醫”二字，卿夢萱實在忍不住了，為醫者最忌諱被人這般說道。
    她自認為醫術不是天下第一，卻從未想過有一日會被人罵成這樣。
    “我這藥鋪才開一日，之前也未曾替你診治過，你吃的藥哪裏來的？莫不是自個兒猜測身體哪裏有病，胡亂抓藥胡亂喝，結果治不好便想找個冤大頭替你買個單？”
    她也猜到眼前這個人的目的，沒打算與他客氣。
    再者，一家藥鋪最重要的便是大夫，今日之事若是不澄清，肯定會影響到百草堂的名聲，即便百姓們裏有些人門兒清，但也壓不住有些人說啥都信，從而再也不來百草堂看病。
    “你今日說出個一二三來，我也好瞧瞧，你怎麽證明自己之前在百草堂看過病！”
    許是卿夢萱的語氣激怒了他，這人眼神一冷，捂住肚子的手也鬆開，大步朝她的方向走來。
    意識到不對勁後，卿夢萱往後退了幾步，神色也變得慌張起來。
    這人說不過該不會想要當眾動手？
    難道就不怕被官府抓去吃板子麽？
    幾個念頭飄過，男人已經快到身前，高高揚起拳頭朝著她的方向襲來。
    卿夢萱嚇得閉上眼睛，但下一瞬，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她的麵前，牢牢擋住了矮個兒的拳頭，也避免了她的臉部受到傷害。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當眾傷人，我京城乃律法之地，豈容你這樣的人放肆！”
    來的人一聲喝令，矮個兒也被嚇了一大跳，身子被來人一把推開，直直退了好幾步才停下，一雙眸子裏充滿顧慮，正上下打量著來人的身份。
    來的人正是聞景煥！
    看到身前保護自己的男人，卿夢萱的心又是一陣胡亂跳動，但剛剛差點被矮個兒襲擊，她隻當做這是被嚇到的，也沒往其他方麵想。
    “你是誰？”
    矮個兒發問。
    “嗬！”
    身前的男子嗤笑一聲，那個笑容肆意張揚，很明顯是在嘲笑矮個兒的中年男子。
    “本王真沒想到在這京城之地，居然還有人不知道本王！”
    卿夢萱一愣，被聞景煥這句話弄得有些不知所謂。
    仔細想想，攝政王名聲遠播，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其他地方，皆是有所耳聞。
    但這世上知曉他的，又豈會個個見過攝政王的真容？
    矮個兒便是其中之一，他掃了聞景煥一眼，眼神有些迷惘。
    卿夢萱扯了扯聞景煥的衣袖，想要告訴他不要廢話，這種人直接打出去就成。
    但沒等她開口，手便被人一把握住，手背的溫度炙熱，是來自於聞景煥身上的，隔著衣服她也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檀香味。
    這人一向睡眠不好，有點檀香的習慣，久而久之，這股味道便長期沾染在身上。
    卿夢萱的鼻子靈活，光是聞一下就知道來人是誰。
    聞景煥不知曉卿夢萱此刻的想法，他銳利的視線盯著矮個兒，又往下落，在看到對方身上掛著的腰牌時，眸色一凜。
    情緒由剛剛的憤怒，反而化為平靜，隻不過這樣的他，才最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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