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仍舊努力勸說著：“可這次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可以配合王爺，試一試她對您的心意！”
    “難道您就不想知道，她到底喜歡不喜歡您嗎？”
    “哦？”他眸光冷下幾分，隱約有些不耐煩，“你想怎麽配合？”
    “很簡單。”青萍輕輕向前一步，低聲道：“這世上隻要是真喜歡一個人，便一定會嫉妒。我不如假意表現出對王爺有意，再在她麵前表現得親密些……若她真有心，見此情形，必定會難受，甚至吃醋。到那時，王爺便可看得分明。”
    聞景煥一怔，本以為青萍又是故意借機接近自己，但她神情認真，語氣堅定，倒像是早就謀劃好的。
    他冷哼一聲：“你倒是想得周到。”
    “我確實也曾對您動過心。”青萍坦然承認，眼底卻帶著一抹沉靜，“可我比誰都清楚，王爺心中隻有她……若我執意強求，到頭來，隻怕連僅剩的那點相處也會化作尷尬。我不如助王爺一臂之力，看清她的心意，若她對王爺無情，王爺自可放下，若她有意，那我退場便也心甘情願。”
    說著，她抬眼直視聞景煥，眼中一片澄明：“王爺，請相信我，這次我是真的來幫你的。”
    她這一番話說得毫無做作，反倒叫聞景煥心中微震。他本不信她真有這份心機之外的清明與坦白，可眼下再細看，她眼中的那股坦然卻分明不是偽裝。
    他沉默片刻，眸色幽深，心中卻掀起了些許波瀾。
    她說的也不無道理。
    若她說的是假的，到時不妨直接將她趕走便是。可若她說的是真的，那也好，反正卿夢萱始終對她頗為在意，留她在側雖麻煩，但也比與卿夢萱徹底反目要好。
    若真鬧到那一步……卿夢萱怕是會傷心、會惱怒，會對他生出隔閡。他不願那樣。
    他不能承受那樣的結果。
    想到這裏，他終於低聲道：“……可以，既然如此，那就照你說的辦吧。”
    次日清晨，聞景煥起得極早，披了件玄色披風，神色淡然卻略顯疲憊地坐在堂中等著卿夢萱下樓。
    正在此時，一道清亮的腳步聲由樓上傳來。
    卿夢萱披著淺青色雲紋紗衫緩緩下樓，麵色雖還有些蒼白，但氣色較昨日已有好轉。她眉眼溫婉，神情間卻帶著幾分無意識的疲倦。
    “王爺。”她輕聲喚了一句，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你今日看起來比昨日精神些了。”聞景煥低聲應道，眼裏掠過一抹細不可察的欣慰。
    “勞煩王爺記掛。”卿夢萱笑了笑。
    二人剛剛落座，氣氛尚顯得有些平和，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一陣玉佩輕響的聲響。
    青萍身著一襲粉白交織的煙羅裙，輕飄飄地走了下來。她步履優雅，眉眼間帶著柔媚的笑意，似不經意般目光一轉，便落在了卿夢萱與聞景煥之間。
    她含笑走至桌前，毫不避諱地坐在聞景煥身旁，距離之近，幾乎要與他袖袍相貼。
    卿夢萱眸光微凝，卻未言語，隻是緩緩夾起一筷子菜放入自己碗中。
    聞景煥原本微彎的手肘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欲起身避讓，卻忽覺衣袖一緊。
    桌下，青萍悄然握住了他的衣角，聲音壓得極低：“別忘了……我們昨日的約定。”
    聞景煥指尖一緊，心中陡然閃過昨夜與青萍在庭中密談的畫麵，隨即明白了過來，這應當就是她計劃的第一步。
    於是他抿唇不語，隻將手收回，強壓著心頭的不適感，假作自然地坐好。
    青萍朝他嫣然一笑，手中早已夾起一筷子剁椒豆腐，小心翼翼地放入他的碗中。
    “王爺，這道菜不錯，您嚐嚐。”
    聞景煥垂眸看著碗中紅豔豔的菜肴，嚐了一口，微笑著回道：“確實不錯。”
    青萍笑意愈濃，又道：“沒想到王爺口味與我一樣。我一入口便喜歡上這味道，想必我們是冥冥之中，自有緣分。”
    “那是，自有天意。”聞景煥應得溫和，然而眼角餘光卻一直不曾離開卿夢萱的臉龐。
    隻見她此時已經抿緊了嘴唇，再也沒有了原本的輕鬆愉快。
    看著他們兩人那副親密無間的模樣，她不知為何，竟有些食不下咽。
    “雲娘？”聞景煥終於出聲了，眉頭微蹙，看著她略顯蒼白的麵容，語氣也輕了幾分，“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聞景煥的語氣中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與關切。
    卿夢萱怔了一下，眼神一時失了焦，仿佛從混亂的思緒中被猛然拉回現實。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他，眼前這個男人眉頭微蹙，眼底浮動著壓抑不住的擔憂。
    她的心，忽地一跳。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
    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歡喜剛剛泛起，她卻又迅速抿了抿唇，仿佛要把這點情緒壓下去。下一瞬，她便勉強擠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低聲道：“我沒事。”
    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與強作鎮定。
    青萍坐在一旁，將這微妙的神情盡收眼底。她眸中一閃而過一抹快意。她知道了。
    卿夢萱在意。她果然是吃醋了。
    這個一向溫和克製、波瀾不驚的女子，此刻終於因她和王爺的“親密”而露出了情緒。
    青萍的心中浮上一股奇異的滿足。從前她日日眼睜睜看著這個女人在王爺身邊，被王爺小心嗬護，她一直都在嫉妒著。
    而今天，她終於等到卿夢萱眼中的那一絲動搖和難堪。
    她心中得意，卻不動聲色地裝出一副關切模樣，緩緩說道：“可你的臉色真的很白……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還是先上樓歇一歇吧？”
    她語氣溫柔，嗓音軟糯，眼神中也滿是“體貼”，若是不知情的人，定然會以為她真是全心為卿夢萱著想。
    卿夢萱本想下意識反駁，她真的沒有生病，身體也沒有任何異樣。
    可當她一抬頭，撞入青萍那雙盈滿“關懷”的眼睛裏時，忽然怔住了。
    那眼神，她剛剛才在聞景煥的眼中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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